言简意赅，却饱含着发声者强烈的愤怒和鄙夷。游驹望了过去，16岁的【游驹】虽然狼狈地吊挂在那里，但【他】目光坚定，没有掺含任何杂质。清风拂岗，明月大江，对方神神叨叨地，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时扰人的夏虫，无端的寒风罢了。

“我存在与否……关你屁事啊！”

【游驹】对周辰怒吼道。遗落在地的巨剑化作粒子消逝又重新在【他】手中显化，他以重置晶石的方法重新武装了自己。【他】像垂吊的绿虫一样弓起腰身，力量凝聚在核心。【他】一刀斩向周辰，在逼退对方后，斩向捆绑自己的藤蔓，【他】在地上一个翻滚，驻剑踉跄地站了起来。

“叭叭叭些什么几把事，对人指手画脚，你有这个资格吗？”【游驹】念叨着，额头的鲜血经过半咪的左眼滴下。他啐了一口，口腔里满是血腥的气息。“叭叭些什么，煞笔，像吃屎的苍蝇一样叭叭个没完。”

赵克尧惊讶地看着【他】，或许是没想到小鬼的脏字库比自己还丰富。

【他】缓缓举起剑，剑尖指向周辰。“老子现在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把你打趴下去，老子以后存在的意义是要把整个深渊打趴下去，老子活着就是老子存在的意义，老子那么多朋友，政府发了那么多赏金福利还没领，老子现在才16岁还有大把的时间……”

“老子凭什么活不下去啊！还有你这个煞笔！当时是谁一边说去救助站一边对着烤肠机流口水的！”

周辰挑了挑眉，没有被揭破的恼怒。

“跟老子玩嘴遁是吧，你以为你是某个黄毛小子啊。搞清楚现在谁是反派好吗!”【游驹】气急反笑。“说谁色厉胆薄呢，这不正是你害怕我所以想否定我吗。”

“你这家伙真是……”周辰嘴角抽了抽。“自恋得很呢。”

“自恋？”【游驹】舔了舔嘴角的血。“你以为你赢定了？不好意思，老子的偶像就是青铜五小强，这才哪到哪啊——这才正在兴头上呢。”

“继续？”

“继续！”

【游驹】躬身弹出，剑身缠绕着雷霆气息向周辰席卷而去，周辰挑剑阻挡，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击，他却感到如海浪拍叠的后劲。他眉头紧皱，木剑被一时弹开，他快步后撤，【游驹】的剑式紧紧贴着他到来。

【游驹】什么都学，但不仅限于【骑士】职阶，【他】还从与【剑士】【刀客】的对练中将他们的【叠浪式】转换为自己的施力技巧。

不是技能而是技巧，是出于自己理念的改进而不是单纯的模仿。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只见莹蓝色的身形在桥间快速闪过。

“游驹这小子。”秦成紧皱的眉头忽得舒展，良久他才长舒一口气。“还真不让人省心啊。”

游驹看着两人闪烁的身形。

……这就是【自己】的答案吗？

原来以前自己这么中二这么莽？

记忆里过去的自己本来已经久远的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在一个个深夜只能勉强扯起现在和过去的联系，然而在这场出人意料的测试中，那久远模糊的人形现在愈发明朗清晰。

【游驹】不断向周辰发起冲锋，两人一下子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海底。【游驹】身上莹蓝的盔甲已经破损不堪，但【他】仍无畏地向对方发起冲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才会采取如此忘我的打法。

莹蓝的光在天空大地中窜越。游驹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张密布的网络，这个从过去延伸的网络，每一个经历的人，每一个经历的事，在茫茫人海中链接着，才能精准定位出【游驹】这个人的存在。

【他】是秦成的组员，B/C大队的一员，防卫军的一份子，在灾变中持剑奋起反击的职阶者。【他】是故事外的读者，同时也是故事内的【人】。

那么自己呢？

现在的游驹和过去的【游驹】几乎是两个人了。

自己处在什么位置呢？那张陈旧的网络已经没有如此多能定位自己的参照物了。秦成、B/C大队等等都成了过往的云烟。那这片名为命运的河流奔流向东，会有广阔天地存在自我意义的岛屿吗？

她缓缓站起身来，“有……”甘路刚想叫住她，只见她头也不回的走向那片荆棘阻碍。

“小心！”

然而微微颤动的荆棘并没有阻拦她，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搞什么啊。”甘路看懵了。原来这帮玩意吃软的不吃硬的？他也急忙跟了上去，荆棘小路却自动闭合，差点把他刺中。

“屮，你这玩意性别歧视啊！”

“你他妈的！”众目睽睽之下，【游驹】竟然主动上前让木剑刺穿了【他】的肩膀。“你他妈，再给老子跑啊！”【他】一只手抓住周辰的木剑，周辰一时竟然拔动不了，只见【游驹】另一手汹涌的剑势扑面而来。

就在雷霆之光要淹没两人同时，周辰放弃了木剑，一个蹬脚将【游驹】踢出。

没有想象中落地的冲击，一个柔软的身躯接住了【游驹】。

“有翡？”【游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众人都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数。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女孩低声说道。一道和【游驹】颜色相同，样式相仿的铠甲在她身上显现。【游驹】看着对方的眼里潋滟着氤氲的色彩，就像透过一张时光井，看到不是自己，不知道是看向谁。

“有意思。”周辰颇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

楚恒坐在控制台前闭目养神着，测试大厅的人越来越少，通过拓印残片流动的金光也越来越黯淡，只有有翡所在的那个舱室依旧保持着明亮。

听见动静他抬头一看，只见之前的工作人员端了杯咖啡回来，打着哈欠看着面板上许久未动的数据。楚恒心念微动，原来已经是6个小时过去了。

“这么久的测试也是难得，怕是要加班了。”工作人员揉了揉疲惫的脸，对着楚恒端起来杯子。“要来点吗？”

楚恒摇了摇头。“我在这守着就行，你把权限卡给我一下。”

工作人员思虑了一会，想着勇者总不可能害自己这一个小卡拉米吧。于是爽快地将卡给了楚恒。

“那就麻烦勇者大人了。”

“这么开心？”楚恒难得打趣道。

“明天要去跟相亲对象约会，总不能加一天班挎着脸去吧。”

楚恒看着他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去，手里盘旋着黄色的卡片。这张卡片的权限并不高，只能针对对应的舱室。

此时控制台面板上的数据突然跳动，他一眼瞅及，微微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