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玄夜发现怀里的人睁眼，立刻换了副自认为迷人的微笑。

“……”

月云生抬头看见九幽玄夜那张充斥着春天气息的脸，就有些抗拒，刚想开口说话也就缩回去了。

像是山林里的灵兽在求偶似的，两眼放光。

“怎么，不满意为夫？”

月云生想，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索性闭着眼假装没睡醒。

九幽玄夜并没有把人放开，好不容易抓到的，放跑了可不行，轻声细语地在人耳旁吹风。

“别念了！”

月云生恼。

九幽玄夜在她耳旁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言乱语。

什么这里用力些、还是那里轻了……

下次一定？呸！

还想有几个下次！

这安生日子是一刻也享受不到。

她觉得她越来越像个娇蛮的女子，那些耐心都喂了狗去。

“舍得理本座了？”

九幽玄夜这才满意的将人放开，让怀里的人自己转身。

转身过来后呢，自然是——再回到他怀里。

月云生果不其然一翻身，面前那张角色的容颜又入了眼。

睁眼是他，闭眼还是他。

心口堵得慌，一冲动，就把手伸了出去。

指尖那有些暖意的肌肤，一不注意就用力了些。

“嘶。”

听到人倒抽的一口气，月云生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

“欸，打是亲骂是爱，娘子如此疼我，为夫自然是高兴。”

九幽玄夜那张脸皮，厚的是比城墙还要多几倍。

月云生有些手痒，感觉刚刚没过瘾，再掐一次吧。

“别别别，是为夫嘴欠，该罚！”

九幽玄夜真乃大丈夫，能屈能伸，服软的声音比谁都快，见月云生刚伸手，这一声声讨饶就已经出口。

月云生有些不习惯地看了眼面前的人。

眨了眨眼。

睁开，再闭上，重复多次，见对方挂着的熟悉笑容，一样的嘴欠。

“阿玄。”

“月云生，阿玄死了，本座是九幽玄夜。”

九幽玄夜收起了笑意，平躺着看着头顶上的纱帐，红色的，和新婚夜一样。

“是啊，阿玄死了……”

月云生挣扎着起身，抱着膝盖坐在被褥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九幽玄夜。

“是你九幽玄夜说要我、爱我……”

她眼角染着红，挂着谁也看不懂的落寞：“是我害死了阿玄。”

眼角的红迅速染上整个眼眶，本不算莹润的眼珠变得水盈盈的，很快，如晨露般豆大的水珠一串串滑落，落在身边的红绸上，一点、一点……

落入了男人深邃的眸中。

“是师兄的错，阿玄……”

“月云生你睁大你的眼看看清楚！”

九幽玄夜见人状态不对，迅速起身扶着月云生的肩膀让她仰起头来，那眼底像是被掏空一般，麻木又空洞。

“月云生你看清楚，你那师弟不过是个嘴贱又高傲的臭小子，都是他活该！”

九幽玄夜慌了，试图用诋毁自己的方式来唤醒月云生的意志。

“月云生，你仔细看着我，你看我啊。”

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气，不断的呼唤着，“你看好，本座可不是那个傻小子，你的师弟可不会爱上你，可本座会爱你护你，你是本座的妻，是我九幽玄夜的娘子。”

九幽玄夜不停地摇晃着月云生的肩膀，声音无奈又急切。

“看着我，月云生。看着我……”

“九幽玄夜……”

唇齿闭合间终于是吐出了男人想听的名字，九幽玄夜提起的心缓缓落下，一点点将人揽进怀里。

见月云生眼中终于是恢复了清明，松了口气。

魔气入体的影响看来饶是天生道心之体也没占多少便宜。

除了更加耐折磨一点，恐怕这道心破碎是迟早的事情。

九幽玄夜暗自思量，他想将月云生的仙骨，全毁了。

重塑仙骨后便可不受这天生道心之体约束，自由自在的做她自己。

可这事，急不得。

至少在她被魔气影响的道心没有完全稳定之前，什么都不能做。

九幽玄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傻小子夜玄，会傻乎乎的任凭别人摆布。

他想掌握一切。

他自认为有这个能力。

“那些垃圾，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九幽玄夜抱着月云生，心中毁了凌遥派的想法愈发狂热起来。

“阿玄！”

月云生突然惊醒，她感觉她好像进了一场梦里。

梦里的她依旧是女子，可身边的人却是夜玄，那带着傲气和温柔的眼神她不可能认错。

“九幽玄夜？”

转头再看，哪有什么乖巧的小师弟，只有大魔头九幽玄夜。

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有些恍惚。

“怎么还惦记着你那小师弟？”

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

月云生缩了缩脖子，闷声道：“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醒了才知道，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哦，什么梦，跟本座分享分享？嗯？”

九幽玄夜见人状态回归，又死皮赖脸开始纠缠，就差一张狗皮膏药时时刻刻都贴在人身上了。

“我只是有些愧疚，你……真的不恨我吗。”

“夜玄会恨你，本座又岂会恨你。”

九幽玄夜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自己分裂自己，时间久了，还真有点恍惚。

他早就已经放下了，曾经那个清冷孤傲的背影不过是云端的梦，本就没有摘下来的打算，可如今么。

是个活生生的，爱哭爱笑会同他打趣，生气了还会骂他的，月云生。

说不定还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九幽玄夜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咧开嘴。

月云生被他突然的怪笑恶心到了，本能的觉得害怕。

“你在笑什么。”

声音恹恹的。

“在笑你。”

“笑我作甚。”

“敢做不敢当，你都嫁给我了，还总想着以前作甚。”

“你现在的夫君，叫九幽玄夜，九幽——玄夜。”

像是教牙牙学语的孩童一般，不断重复着“九幽玄夜”四个字。

九幽玄夜换了副平淡的表情，“看着我好吗。”

“噗嗤。”月云生突然没忍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敢笑本座？”

九幽玄夜见月云生突然发笑，更是疑惑，见对方还笑的愈发放肆，伸手就要捉着人的屁股打，被月云生死死护住。

突然她一下子撑起身子，直直地盯着九幽玄夜的眼睛看。

“你，九幽玄夜不是阿玄，我，月云生也不是月云生。”

她像是想到什么很好玩的事情，指着九幽玄夜，“你死了，我也死了，我们扯平了。”

她的笑直入眼底，可九幽玄夜总觉得心有些慌。

这人虽是如他预料的一般，失去了那层清冷的外衣，可……

“九幽玄夜。”她突然唤了他一声。

月云生跪坐在男人面前，缓缓站起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那张鬼斧神工般的脸，眼中带着曾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的执意，灼热的仿佛要将对方吞噬。

“你会爱我、疼我、不再骗我。”

“九幽玄夜，告诉我。”

她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清冷上仙的姿态，像是掌控权利的女皇一般，狠狠地盯着那张完美的脸庞。

“我会。”

九幽玄夜从未有过的兴奋感觉，那种从心底由内而外燃烧的火热，噌一下占据了他的全部。

面前的女人，是属于他九幽玄夜一人的。

是他九幽玄夜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