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云生停下脚步,九幽玄夜伸出的手依旧停留在半空。
“来我身边。”
这句话仿佛玄铁锁链,束缚了月云生的手脚。
她脸上的笑在九幽玄夜眼中依旧是那么冰冷,如同仙山上的红梅,总是伴着晶莹的冰雪。
“九幽玄夜,你当真撤了灭灵阵。”
她大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声音不再那么颤抖。
“你不信我?”
九幽玄夜无奈,只好解释。
“本座只为了你,只要你。”
月云生停在阵法的边缘,不过一步之遥,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又坚定。
“为了我一个人,宁可放弃三千生灵的命,只为了换这一场游戏,是也不是。”
“只为了让我叛离仙门,受尽厌弃,是也不是。”
“只为了……”
月云生的每一声质问都让九幽玄夜眼中的魔气更甚一分。
紫色的魔瞳逐渐变得赤红,与他那头红发极为相称。
“够了!”
三座聚灵台都被突然爆发的魔气给震碎,九幽玄夜喉中吐出压抑的声音,显然他大概也没想到月云生会在这时和他说这些。
“你现在这幅样子回到凌遥派,仙门更是你容不下你,别以为你那师尊次次都能救你,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九幽玄夜笑得放肆,眼中满是戏谑,缓缓朝着月云生靠近,终于是看明白对方脸上为什么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那眼中看的尽是失望和冷漠。
“留在你这里当一个被你摆布的木偶吗。”
月云生朝后退了一小步,她现在不想靠近面前这个魔气失控的男人。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九幽玄夜缓缓开口,他将伸出去的手放下。
“我是恨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想到你这副清高的姿态我就疯了,若是他们都知道你月云生,仙门的骄傲,被我九幽玄夜这样一个,仙门口中残、暴、荒、淫的魔族给肆意玩弄,要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该……”说到这里九幽玄夜突然闪身到月云生背后,对着她耳旁吹气,“那该多有意思,你说是吗,娘子?”
九幽玄夜从未在月云生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红发张扬肆虐的被魔气扰乱,眼中已然是无尽的疯狂。
像是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
吞噬掉,蚕食着月云生最后的坚持。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她未等九幽玄夜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一字一顿,月云生保持着面向法阵的姿势,伸手拔出了挽发的桃木枝。
“这是你这些天给我的灵气,都还给你了,九幽玄夜。”
桃木枝刺入九幽玄夜的胸口,并不是很深,可桃木枝上突然亮起的一道道金色的符文令九幽玄夜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突然笑了,声音很轻,无视着四周铺天的魔气,转过身去,温柔的好像随时都要拥抱住面前的男人。
“你辱我,我忍,你囚我,我忍,你说你……爱我……”
“你说我不懂情,可我的心也会痛的,阿玄。”
“每日你对我做的那些,这里都像被挖空一般。”
她捂着心口眼中有苦闷,却还是一边笑一边说。
月云生终究是将藏在心底的话完完整整地倒了出来。
“用你可笑的手段将我囚禁在你身边,九幽玄夜,我月云生,就算信命,也不会屈服于你。”
月云生用尽最后的力气拥抱住了面前这位已经无法动弹的男人。
“万物定身符,你看,我学会了。”
月云生嘴角挤出了一道诡异的弧度,她抱着男人,用对方时常用的那种轻松的语气说道:“阿玄,跟我回家,好吗。”
“你什么时候……”
他其实一点不意外,总能预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那么快罢了。
其实在这里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
九幽玄夜被迫收敛了魔气,万物定身符的作用比他想象中更难缠。
和普通的定身符不同。
这符会让人失去对体内灵气的操纵和感知,如果是魔气的话,也是一样。
定身一个普通人可比定身一个有修为的人简单多了。
“还要谢谢你告诉我的,不要怕浪费。”
“紫檀可以写符,那么千年桃木枝应该也不差吧。”
月云生回忆起大婚前那日,打开卷轴刻印的符咒,她的记忆里很好,只需一两眼便能记住如此复杂的符文。
九幽玄夜的平安符让她彻底有了把握。
而那日的阵法不过是意外。
更加让她坚定了离开这里的决心。
“你的恨我都受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跟我回去吧,阿玄。”
月云生的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冰锥狠狠扎在九幽玄夜心口,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月云生慢慢离开他。
拥抱他后背的双手逐渐抽离,留下一道黑色的虚影。
“别怪我留下你,你不愿和我回去,那便在这里等我,可好。”
“等我回去,再看一眼那天山的落雪,就回来陪你。”
月云生捏碎了浮生渡。
这镯子里藏的,是道传送阵。
她想要用的从来不是传递消息那么简单。
舞明月那日在她耳旁说的话清晰明了。
“你若是受不了了,便捏碎它,回家吧。”
“阿玄,那里也是你的家啊。”
月云生松开了最后扶在男人肩膀的手。
她离开登仙台,离开天堑深渊的那刻,整个极乐宫,被无数暴虐的魔气笼罩着,魔窟里异兽的哀嚎响彻震颤了整个魔界,直至九天。
“主人,你这样做,他待会就杀上来了。”
七月酒从识海都能感受到天堑暴动的魔气,有些担忧的提醒月云生。
“我会回去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之后哪怕他要杀我,我也……无悔。”
“你明月姐想你了,咱们回家。”
月云生被浮生渡里的传送阵直接传送到落云苑内,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
她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又哪里都一样。
还是那么的空,那么的冷。
连她自己也不一样了。
“云生!”
舞明月踩着小步子就扑过来,虽然在她面前的是位穿着不合身衣袍的黑发姑娘。
但她还是一眼能认出来,这是月云生。
眼中的温柔和寂寞同院子里的雪花一样清冷。
“欢迎回家。”
虽然是尽量轻松的语气可舞明月眼中的优思让月云生有些恍惚。
“明月长老,我真的回来了吗。”
“走吧,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