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和白华相对而坐，陈半青则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数年未见，云夏和白华总要叙叙旧的。
陈半青给师父和师姑添茶倒水，听着她们讲述这几年中各自的经历。
表面上来看，这场谈话完全没有修罗场该有的肃杀之气，反倒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有道是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
对于白华转投他人怀抱，云夏自然是非常愤怒，但她身为天剑阁长老，也有一份属于她的体面。
白华，是一定要抢回来的。
不抢不行啊！你们想想，你带着弟子，出了天剑阁，踏着飞剑还唱着歌，突然家里的姬友就被人给牛了！这你还能忍？
有白华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但抢归抢，云夏却是不会选择大吵大闹，哭爹喊娘之类的做法，那样只会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她就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抿着茶，静静地听白华诉说这几年的情况。
一开始，都没什么特别的。
一言蔽之就是混吃等死。
直到白华说起了两年前的那场入门试炼。
也许就连白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一说起这个，她的脸上也渐渐多出了许多笑意。
云夏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但她却又不得不装作很感兴趣，认真地聆听这一部分的事情。
因为这是一个了解对手的好机会。
“你是没看到老四当时那个脸，黑得都跟锅底一样了！”
白华说到兴奋处，忍不住站起身模仿四长老当时的言行，一挥胳膊大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云夏被白华逗笑了，摇了摇头道：“那我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是啊，这小子还真成功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说着，白华拍了拍陈半青的胳膊，而后就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但手刚伸到一边，就迅速地缩了回去。
这番举动，自然也被云夏尽收眼底。
好家伙，看这情况，你们师徒俩平时没少勾肩搭背啊？都不背人了是吧？
察觉到云夏的视线，白华轻咳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回了椅子上，指着眼前的茶杯置气道：“添茶。”
那杯茶分明是满的，但陈半青还是乖乖把它倒掉，重新给白华倒了一杯。
自己的云师姑，陈半青也没落下，同样也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茶。
做完这一切，陈半青又默默站到了一旁。
“只不知……”云夏却没打算放过陈半青，向他开口问道，“陈师侄为何要拜入灵兽峰呢？”
“实不相瞒，拜入灵兽峰并非是愚侄本愿。”陈半青开口答道。
“哦？”云夏把视线转回到白华身上。
“你也别看我。”白华耸了耸肩，“是太上长老的主意。”
“太上长老？”云夏有些诧异，“她所意为何？”
“因愚侄，乃是碎灵根。”陈半青淡然道。
“碎灵根么……”云夏点了点头，“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白华继续诉说。
听着白华口中师徒二人点点滴滴的温馨日常，云夏的心中又是一阵苦涩，那一切本该是自己的……
不一会，白华终于讲完了。
但关于陈半青在弟子小比前为什么会受伤这部分，她说得很模糊，几乎就是一语带过。
云夏敏锐地意识到，被白华隐去的这一部分，绝对是能让自己发现真相的关键。
“灵兽峰前途灿烂啊……”云夏感叹道。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离开的这几年中，白华还真给灵兽峰招到了弟子，一招就是俩，俩还都是天赋异禀的。
也许灵兽峰落寞了这么多年，真的要在白华的手里重新辉煌吧……
“既然接下了这份职责，就要认真做好吧。”白华轻笑一声道。
“你也变了不少啊……”云夏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以前的那个白华，她记忆中的那个白华……是绝对说不出这番话的。
明明，她们也才几年没见而已。
“人总要向前看的。”
白华说着，似无意般瞥了陈半青一眼。
云夏苦笑一声，这么说来，被困在回忆中走不出的就是她一个人了？
但……她却是不会放弃的。
“你若驻足，我就陪你在原地歇息，你要向前行，我也能与你携手并肩。”
云夏拉起拉起白华的手掌，柔声道：“白，我是真心的。”
白华低垂着眼眸，在云夏那绝望的眼神中，缓缓抽回了手掌。
“我相信你，自始至终都相信你……”白华转过头，不再看着云夏，“可我，已经找到了，那个能与我同行的人。”
“白……”
“原谅我，阿云，这是最后一次了。”
云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也明说了吧，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看着云夏指向自己的手指，陈半青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地看向了白华。
“真是瞒不过你……”白华捂着脸，声音有些颤抖。
“行啊你，老牛吃嫩草有一手的。”云夏强颜欢笑道。
“师徒相恋之事若传出去，会让天剑阁纲常扫地……但我唯独不想瞒着你。”
大家终究是天剑阁的一份子，集体荣誉感还是有的，云夏叹了口气：“我会帮你们保密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
云夏点了点头，眼神温润，轻声低语道：“一直到死。”
“那……立个心魔誓吧？”
“嗯？”云夏忽然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白华主动牵起云夏的手，“为了以防万一。”
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柔触感，看着白华泪眼朦胧的表情，云夏当即头脑一热，点头就答应了。
“立了，我立了！”
白华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而后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再也无法压制，笑出了声。
她平复了一下笑意，赞叹道：“阿云，你好温柔，简直是五域第一温柔……”
陈半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差点就绷不住了。
好家伙，这么简单就给这云夏忽悠瘸了，真不愧是自己的师父。
立完心魔誓，云夏微微一笑，这一切当然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想要挽回白华，取得她的信任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接下来就等他们师徒二人感情破裂，云夏就可借机趁虚而入，抢回白华了！
各怀鬼胎的云夏和白华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笑出了声。
看着她们两人笑得那么开心，于是陈半青也合群地笑了。
灵兽峰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到笑声传来，刚从演武场回来的孙茗菱一脸莫名地挠了挠头……
今天那师徒俩又发得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