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来自于死神的宣告，当男人缓缓吐出这句话，坐于他面前的老人面如死灰。
“不，不，不！”
老人发疯般地护住自己最后一枚的筹码，目光哀求地看向男人。而男人却是微微一笑，起身弯腰，动作优雅地取走老人手中最后一枚筹码。
“做人，就该愿赌服输。”
男人淡淡说着，收起手中的筹码，不再去看已没了声息的老人一眼，对牌官吩咐道：“处理掉吧。”
牌官应下，出门找人。几分钟后，他就带着一位白发血瞳的少年走了进来。
男人眉头一皱，少年并不是这家赌场的人，他也不认识少年。
“你是谁？”
他轻喝一声，目光在少年的身上不停打量着。
“我叫唐宋，唐宋元明的唐，唐宋元明的宋。”
少年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咬了一口手中的月饼，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听说，你很会赌？”
男人眉头一挑，微微一笑，道：“都是道上的谣传，信不得。”
少年突然咧嘴一笑，正指着男人年轻的脸，道：“我要和你赌！”
男人神情不变，想要和他赌的人有很多，死的人也很多。
他挥手示意侍从倒茶，笑眯眯地看着少年，道：“你要怎么个赌法？”
“摇骰子吧，快一点。”
男人微微眯起双眼，少年脸上的神色相当轻佻，令他感觉极为不舒服。
但他还是保持住礼貌的神情，道：“我这里有一个规矩，每一次的赌注，都是前一次的一倍。最初的赌注，是一秒。”
少年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催促道：“快开始吧。”
男人心中微怒，很快侍从就拿了两个骰蛊过来，先是打开让二人都看了一眼，确定里面装着的都是五枚骰子，随后才分发给二人。
男人熟练地摇着骰蛊，而对比男人专业的动作，坐在他对面的唐宋却是随便摇了两下就放了下来。
男人目光微动，心中对此嗤之以鼻。
少年明显就是一个新手。
唐宋直接打开了骰蛊，面对他摇出来的五个一，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动容的神情。
男人打开骰蛊，他摇出来的是三个四和两个五，两人之间的胜负很明显。
“继续吧。”
唐宋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双方继续开始。
……
“看来又是我赢了。”
男人笑容满面，这是他第二十九次赢了唐宋，而唐宋仍然没有死去，就连外貌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男人心中了然，唐宋和他一样不是人，而是诡秘。但诡秘只是寿命远比人类要长，并非不会老死。
“继续。”
从头到尾，唐宋就重复这一句话。
男人眉头微皱，他的赌局之所以要不断翻倍，就是为了看到对手逐渐因为不能承受的赌注而奔溃的样子，可唐宋却仿佛没有这种情绪一样。
他冷笑一声，继续摇骰蛊。
……
“你不开吗？”
唐宋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而男人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变得脸色苍白。
这是二人之间的第八十一场赌局，所下的赌注，早已大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死！”
男人几乎是情绪奔溃地冲着唐宋嘶吼着，而唐宋却以无比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淡淡道：“继续。”
……
“你输了。”
唐宋一脸自然地对着面如死灰的男人说着，这是第二百九十四场赌局，他目前的战绩是一胜二百九十三负。
他只赢了这一局。
“不，不，不！”
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但这不过是徒劳的抵抗。
他的皮肤瞬间老化，整个人变得像是一棵枯死的树，再无声息。
“做人，就该愿赌服输。做诡秘，也一样。”
唐宋轻飘飘地说着，他看都没有看桌上堆成小山的筹码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从地下赌场走出来的唐宋遥望着天穹上的银月，脸上无悲无喜。
他迈步继续向前走去，恰巧路过一片竹林，也遇到了从竹林走出来的一个人。
唐宋停住了脚步。
王凌拔腿就跑。
“你跑什么啊——是你！”
慢了王凌一步的七夕正奇怪为什么王凌要往回跑，忽然就注意到了竹林外的唐宋。
她脸色瞬间一沉，想都不想地就拔出刀，冷冷说道：“你来做什么？”
唐宋有些头疼地看着眼神不善的七夕，仿佛他只要说错一句话，少女手中的刀就会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当然是找死啊。”
唐宋一脸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可当他看到七夕默默地架出刀势，他立刻补充一句道：“如果你能杀死我，你就动手。”
七夕没有动，因为她杀死不了唐宋。
唐宋是诡秘，能力是不死。
七夕心有郁结，她一把抓住从自己身边经过的王凌，斥声道：“那你又跑什么？”
王凌低着头没吭声。
倒是唐宋轻笑一声，道：“他大概是误以为我是来抓他的。”
七夕目光狐疑地在王凌和唐宋两人之间来回游荡，道：“你们两个……认识？”
唐宋神情诚恳，道：“就只是见过一面。”
说完，他就以眼神示意七夕。读懂唐宋眼神意思的七夕松开手中的王凌，淡淡道：“我走就是，时间留给你们两位叙旧吧。”
七夕走后，竹林外的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王凌沙哑着声音，道：“好久不见。”
唐宋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二人继续沉默。
唐宋内心踌躇，他并不是一个不善谈的人，只是面对王凌，他就算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
最终，这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句话。
“有空吗？”
“没空。”
“那就当做没碰见？”
“好。”
两人一人一句，心中了然对方的意思，默契地往反方向的路走去。
王凌正往校门那走，眼前突然弹出新的选项。他嘴角轻微抽搐，心中无奈，回头对唐宋说道：“五仁月饼真的很难吃。”
唐宋眼皮一跳，眼神不善地盯着王凌逃之夭夭的背影。
这就是他不想和王凌说话的原因。
“不识货的家伙！”
唐宋嘀咕一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月饼，细细地品尝着。
“明明就很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