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数十里外的山涧，永恒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狼狈地摔进了山间的溪流中。
将肉身转移到数十里之外，这件几乎榨干了圣剑的力量。
银白色的永恒圣剑插在河沙中，散发出的银光已经极为微弱，在剑身中段，甚至还能看到轻微的裂痕。
圣剑当然不会就此报废，但需要时间养护，这一养就不知道要养多久了。
比起圣剑，自称永恒的少女状态更差。
因为圣剑的力量消耗殆尽，她的永恒化身已经无法维持。
在落入溪流的瞬间，夏嫚在她身上留下的红线，顿时迸发开来，成为了真正的伤口！
“啊，该死！”
冰冷的溪水刺激着永恒的感官，没人能体会她此时的痛苦。
伤势积攒下来，在同一时刻爆发，这种痛觉甚至不是语言或者文字能形容的。
胸口、腹部、肩膀、大腿、小臂……
霎时间，永恒身上处处是伤口，其中不乏看上去极为凄厉的贯穿伤。
她的白衣被顷刻间染红，甚至连身边这一小片溪流，也被红色填满！
从完全健康到全身重伤，仅仅过了一个瞬间。
这是直达灵魂的痛楚，永恒痛得全身发抖，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硬撑着爬出溪水，从腰包里拿出止血的药粉，开始拼命往身上撒。
就算是她这样身体强横的圣剑持有者，血流多了也是会死的。
药粉刺激着伤口，痛感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永恒只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用颤抖的手扯掉了脸上的狐狸面具。
这是一张很有精灵一族特色的俏脸，只是此时此刻，她眉头紧皱，碧色的妙目中充满了痛苦。
“该死，该死！”
永恒事先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今天居然会这么狼狈。
她不是血月帝国人，之所以会与帝国合作，就是要阻止精灵一族的土地，与华光王国合并。
只从这件事来看，她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尽管伊诗与莎丽薇一个没杀，但至少伊诗看出永恒是精灵族的一员了。
被精灵剑士袭击，有这层猜忌在，两地和并就注定不可能一帆风顺。
可任务虽然完成了，今天的遭遇对这名精灵少女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失败。
她在与同等级对手的公平对决中，落败了，而且是惨败！
能成为圣剑持有者，她当然是毫无疑问的顶级天才，在剑术上付出的努力更是数不清。
这样的人，在自己的领域里都是骄傲的，而且是那种绝对的，渗进骨子里的傲！
而越是骄傲的人，越不允许自己失败。
永恒……就是这样的人。
“湮灭！”
少女双手紧握，甚至捏碎了自己的狐狸面具。
“我迪莉娅，以弗里西斯家族的名义起誓，早晚要洗刷今日的耻辱！”
弗里西斯，精灵一族最知名的望族之一。
这名自称永恒的精灵少女，的确来头不小，这样的她以家族名义发誓雪耻，已是其决心的最大体现。
可惜夏嫚听不到，就算她听到了，大概也不在意吧。
结束了与永恒的战斗，夏嫚看上去失去了目标。
很多人见识到了她战斗的模样，联想到她与伊诗公主关系匪浅，因此在战斗结束后尝试寻找她。
不过夏嫚没给旁人机会，不知何时，她去了酒店顶楼的天台。
将湮灭圣剑插在腰带上，她以一个颇为危险的姿势，坐在酒店天台的围栏上。
此时的夏嫚，看上去对任何事物都毫无兴趣，她就这么看着夜间的星空，眼中红蓝两色，又开始交替变换。
没人能想到她在这里……除了金卡莉。
通往天台的铁门被悄悄推开，身披紫色斗篷的金卡莉，捧着自己的水晶球，小心地走上了天台。
今晚的天气很好，月光毫无阻碍地洒在大地上，得益于此，金卡莉能很清楚地看到夏嫚的背影。
她算是很了解夏嫚的人，自然也能感受到，此时夏嫚身上那种超脱世俗，冷漠得让人无法接近的气场。
看着这样的夏嫚，金卡莉有些紧张。
事实上，也不太可能有人看到此刻的夏嫚，还能做到不紧张的。
这种事，就连永恒这样的圣剑持有者都做不到。
“嘶……呼……”
稍微深呼吸了几下，金卡莉还是决定，尝试与夏嫚搭话。
她必须要这样做，夏嫚此刻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
作为唯一能和夏嫚说得上话的朋友，如果她都退缩了，还有谁能关心夏嫚呢？
“那个……夏嫚？”
走到距离夏嫚近些的位置，金卡莉尝试呼喊夏嫚的名字。
夏嫚没有回头，她依旧看着星星，只是轻声说：“你在怕我。”
声音很冷淡，在金卡莉印象中，她还没听过夏嫚这么冷淡的声音。
她也确实在怕，此时夏嫚所呈现的气质，不可能有人不怕。
“是有点，你……看上去和平常不太一样。”
岂止是不太一样，简直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眼下金卡莉不太敢乱说话，言辞颇为保守。
“夏嫚，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定有原因才对，金卡莉是这么认为的。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夏嫚了，夏嫚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此时夏嫚身上那超然且冰冷的气质，她此前从未见到过。
金卡莉是幸运的，结束了与永恒的战斗，夏嫚体内的堕落之血比先前平息了一些。
此时她的眼瞳，再次陷入了红色与蓝色来回交替的状态，这或许可以说明一些东西。
“怎么说好呢……算了，你直接看吧。”
夏嫚说着，摆了摆手。
突然，金卡莉感受到一种，她难以承受的压迫感！
她抬头望去，赫然发现酒店上空悬浮着一把巨剑。
这巨剑的造型，与夏嫚的湮灭圣剑大致相同，此刻正萦绕着红黑两色的气息。
而与此同时，巨剑的主体也散发着，看上去颇有些神圣的纯白光芒。
正是这光芒在影响夏嫚，让她体内的堕落之血渐渐平息。
若非如此，陷入极端状态的夏嫚，大概是不会和金卡莉废话的。
“这，这是什么？”
“你听过达摩克利斯之剑吧，这是圣剑对我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