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自己被同样的话术所嘲讽，兰维尔只能露出苦笑。

“对于打扰我和可爱的妹妹每日相处的人，我的惩罚一般都会比较严苛。”爱茉儿看着天空，好像在欣赏掠过这片废墟的飞鸟。“兰德修斯的人呢？他们没有派代表来么？”

“抱歉，爱茉儿大人。”兰维尔回复道，“教会和帝国派来这里的，就我一个。”

“是吗？”精灵叹了口气，“真可惜……真是自大。”

兰维尔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突然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正从他的手腕处蔓延，一直到他的肩膀。失去了手臂力量支撑的他立刻倒在地上，剧痛让他的双眼都充满血丝，身体也开始痉挛起来。

圣堂教会的使者被动了私刑，但麦卡安只能不发一语。在爱茉儿面前，强如圣骑士也只能捂着臂膀倒地不起。他再次在心中笃定一点：惹恼爱茉儿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这就当作是时隔百年重新见面，我给圣堂教会的见面礼了。”爱茉儿俯下身，“我封死了你的专属武装，也封死了你的等阶。想要我解开封锁，就让教会在冬天来临前运送一百枚纯净无垢的‘神启宝石’到百花之谷。在‘对魔烽火台’燃起之前，这就是对你冒昧的惩罚——听清楚了？”

“……感谢您的不杀之恩。”兰维尔喘着气，低头答应道。

爱茉儿直起身：“麦卡安·克雷德。”

“我……我在。”

“教会的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另外，虽然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想再提个要求，可以么？”

“当然！当然可以。”麦卡安哪敢不答应。从爱茉儿的脸上，他可看不出任何“不好意思”。

“既然克雷德王国在丰饶之土的‘合法领土’已经赠送于我，那么，这些土地上的人民，理所应当应该成为我的臣民……对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

“那你现在关押在牢里的，就是我的子民了。”爱茉儿微笑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今天日落前，我就会整理出名单。”麦卡安咬着牙说，“一定把所有人都安全送回……您的采邑。”

爱茉儿满意地点点头。她拍了拍手，伸展双臂。

“好了——这儿没我们的事了。”她笑眯眯地回过身，搂住可露儿的肩膀，“接下来理所应当的就是回家啦。麦卡安，叫你的人不用送了，免得我使用空间传送时，一个不小心把他们送到世界的尽头去——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我明白的。这是我们失了礼数，应该是由我方道歉才是。”

面对爱茉儿话语中赤裸裸的警告，麦卡安最后的那点小心思也不敢动了。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事情暂时解决了……虽然损兵折将，还赔了不少东西进去，但能把爱茉儿这尊大神送走，就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爱茉儿牵着可露儿的手，可露儿则抓着牵着暮幽和茉蕾娜的链子。这群人一起离开的场景显得相当诡异，但麦卡安满心只有欢喜。

“哦，差点忘了件事。”

爱茉儿竖起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颊，然后就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道。

“你们王度中心广场的那尊雕像太难看了，我看早晚需要重新立一个，择日不如撞日，所以就顺手帮你们处理了一下。”

麦卡安眨了眨眼睛。在他反应过来前，爱茉儿就挥了挥手：“毕竟从你那里拿了那么多东西，总得有点礼尚往来——不用客气，就当我免费为你们出力吧。”

赤阳之民的领袖打了个响指，漆黑的空间裂缝在她面前出现，很快吞没了四人的身影。

“王都……中心广场的雕像？”

那里立着的是麦卡安的祖先，克雷德王国初代开国国王的雕像——用纯大理石雕刻的，非常具有象征意义。

爱茉儿说，那雕像怎么了？

还没等麦卡安思考清楚爱茉儿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手下的一个士兵匆匆忙忙地从中心广场地方向跑来，满头大汗地喊：“国王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你在大喊大叫些什么？”麦卡安国王瞥了那小卒一眼，“冷静点儿。那老巫婆都走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中心……广场……”小卒上期不接下气地说，“咱们的国王雕像……倒了！”

“……倒了！？”

麦卡安先是一愣，然后火急火燎地招手，“快带我过去看看！”

等抵达中心广场时，他才终于明白了爱茉儿那番话的意思。

广场上聚集满了王国的人民，他们面露难色、惊异惶恐。在人群的围观中，昔日雄伟的、广场上的国王雕像赫然倒塌在地，变成了一堆意义不明的大理石块。

麦卡安在人群中跪了下来。爱茉儿的确如传闻中一样狠毒，她早已给出了令自己满意的、对人族僭越的惩罚——不是夺走他们的性命，而是夺走他们的尊严。

这的确是绝对的支配者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

日落时分，兰维尔·弗洛森特独自行走在坎勒的小巷中。他贴着墙，捂着手臂，缓慢地前进着。直到来到一间小屋前时，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兰维尔。”

甜美的少女音响起。

圣骑士推开门扉。

在昏暗的烛光中，有着红色挑染的漆黑长发的少女端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怀里的灰色猫咪。她穿着相当瑰美的红色连衣裙，戴着黑纱手套的白皙玉指从猫咪灰色的皮毛上慢慢游过。尽管那高贵的金色眼瞳中满是温柔和笑意，可权力者的气场却毫无保留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难为你了，兰维尔。”她抬眼看向伤痕累累的圣骑士，微笑道，“还觉得疼吗？”

“我的伤不足为惜，爱丽丝大人。”兰维尔瘫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我只关心，您收集到爱茉儿的圣魔力参数了吗……？”

“当然。”名为爱丽丝的少女再度垂目，抚摸着腿上的灰猫。“果然，只有把爱茉儿的妹妹拐走这种大事，才能惹怒她，让她动用‘湮灭’……空间神索伦特的权能。也正拜此所赐——”

她抚摸着胸前的项链。项链的主体是一枚彩色的宝石，内部光华流转、诡谲莫测。

“……我也成功收集到了，‘黑蛇圣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