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眸只留一线,顾慎之虽装着凝神养气的姿态,但暗地里却仍注意着局势的变化。

就算有他相助,墨小念也仍是必败无疑,她与红莲圣女的鸿沟能以逾越,单从剑道来讲,两者至少差着十度春秋有余。

剑道说简单也简单,劈、砍、刺、挑、挥⋯总共也没几个动作,但凡四肢健全,谁还不会耍两下剑。

可要说其难,却又是难于上青天,剑技、剑势、剑气、剑意、剑心,单单是剑技与剑势两样,便足以让庸人琢磨半辈子,还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顾慎之七岁练剑,九岁便粗通纵横剑气,被灵剑宗长老点评为内门剑意魁首时,那时他的年纪可能仅是某些师兄的零头,十五岁时剑心亦被其在闲暇舞剑时明悟,随后他便入藏经阁,与众长老共同参研那卷祖师剑一真人所留的仁者剑心。

时至今日,立冠之年,顾慎之才终于略得仁者剑心的神髓,稍悟其中真意一二。

所谓的“攻敌三分,自留七分”好似那镜中花、水中月,只是空具其形,而不得其神,俗人的理解多止步于此。此为见山是山的死记硬背。

稍有慧根些的,便如顾慎之的死鬼老爹,顾云宗主便认为那八字箴言仅是幌子,剑一真人想要告诉后辈的,是如何随心所欲地掌控手中灵剑之威能,既可斩邪除妖,亦可砍瓜切菜。此乃见山不是山的学习领会。

月影宗少主顾慎之见解独到,与前两者不同,他认为“攻敌三分”应解释为外力击敌仅有三分之用,而“自留七分”的意思则是将功夫用磨炼自身意志,即修己的剑心有七分的功效。

也正唯有思至此处,才是剑一真人当年见山又是山的顿悟。

修成仁者剑心后,顾慎之便能与任何剑灵相互沟通,而不仅限于自己手中那柄。

据传剑一真人曾于慕云洲雾缘大泽斩杀半步空冥境的皓白邪龙,那时仅有化神巅峰修为的他本处于下风当中,即将落败。

就在这关键时刻,他朗声说道:“诸位讨伐邪龙义士的残魂,恳请借剑一用,助我斩龙。”

话音刚落,万柄灵剑直冲水面而出,尽数倒悬苍穹,剑锋直指皓白邪龙,若用灵力,那一千五百柄灵剑便是剑一真人当时的极限。

但若是以剑心御剑,就算再多它几万柄,剑一真人也依旧能神色自若,悠然自适。在他眼中只有以剑心控剑才算是“御”剑,以灵力控剑只是“驭”剑而已。

此时此刻,顾慎之在做的正是御剑之事,但所御之剑却并非是鞘中的[落梅],而是红莲圣女手中的[邪凰]。

连苏灵凰都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墨小念又怎能知道是自己出手,最多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黑衣少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对[邪凰]控制,由于黑羽凤凰的精血,其剑灵的暴戾与怨念都远非寻常灵剑可比,对于刚入门仁者剑心的顾慎之来说还是勉强了些。

但所幸撑到极限的不仅是他,还有墨小念,[邪凰]的剑势已经快被他削减九成有余,就算接不下,也不至于身殒。

雪风肆意飘散,夜色间身着红衣的绝美女子已然无心顾及自己的妆容,只见她银牙紧咬,剑意相叠,气势磅礴,一时高过一时,这已是她筑基期的极限。

纵览万里慕云,能让红莲圣女如此认真对待的,怕是只有顾慎之一人而已。

苏灵凰眼中的对手从来就不是墨小念,而是墙角半思半笑的黑衣少年。

魔道圣女与正道少主,天骄对天骄。

在如真凰凌空掠击的威压下,墨小念哪里还抵挡得住,白暂细腻的藕臂颤抖得厉害,那握剑的纤纤玉手已被血液染成殷红。

她仍然坚持着,红莲圣女所展现出的强已然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同是在筑基期的时候怕是三个墨麟都不够她苏灵凰一剑劈的。

但更令墨小念惊讶的是,她居然能够撑到现在,按她以往对自己实力的估计,此时应该连胎都投了。

疑惑依然萦绕于她的心头,但恐惧与懦弱却已消弥大半,渐渐的⋯她有些累了。

咔嚓一声,[鱼舞]被击飞数丈开外,牢牢地插进栖凰别院的一座观景假山中,莫说剑身,连剑柄都快没进去了。

墨小念的丹田中已不存一丝灵力,无尽的疲惫感顷刻间占据全身,随后便无力地晕厥了过去,刚才的比剑中她就差没把性命豁出去。

作为前辈的苏灵凰温柔地托住对方的娇躯,使墨小念不至于摔倒在地,她对自己的这位师妹颇有几分好感,那份坚持可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

当然她抢先扶住墨小念的主要原因还是防止某人见缝插针,来占师妹的便宜。

“剑意九叠,如此看来圣女阁下的剑道造诣在慕云州中年轻一辈中当稳居三甲之列,是在下眼拙了。”

顾慎之缓缓行至自家娘子身旁,恭敬地作揖道。

“那又如何?不照样败给了你这个灵剑宗少主,自谦为慕云剑道第二的妖孽。”苏灵凰不满地娇嗔道,对方那神乎其神的手段确令她开眼界,到现在她都没有想清顾慎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饶幸,饶幸而已,再者或是圣女阁下念及同门情谊,故意留手啊。”

“哼”,苏灵凰转头望向身旁的黑衣少年,红瞳目光似一柄血色长剑,颇为气愤地说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总觉得我们很不熟悉的样子,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是你的结发妻子,还是月影宗埋在你身边的暗桩?!”

面对绝美少女的质问,顾慎之暗中大喜,心想自己随意挖了坑,没想到不可一世的红莲圣女还真就乖乖地跳了下来。

“唉,没想到在凰儿眼中我居然是这样心机极深、生性多疑的小人,我⋯真是觉得难过。”

顾慎之特意转过身去,背对苏灵凰,语气和身子都颤得历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他知道红莲圣女不喜欢阿谀奉承的话,刚之所以那样说,就是为了引她这条红鲤咬饵。

“你没事吧?”红莲圣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落败后她心情不好,话固然是难叫了些,但他总不至于伤心至此吧。

黑衣少年没有回应,只是单手扶着院墙,不停地哀怨叹气。

“千万别这样,凰儿向夫君认错成吗?”苏灵凰已然无暇顾及怀中的师妹,注意力已然全都集中在顾慎之身上,毕竟师妹哪有夫君重要。

顾慎之沉默半晌,凄然说道:“凰儿在外头连声夫君都不愿意叫我,我又怎敢自做多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了。”苏灵凰从身后抱住顾慎之,胸前雪白饱满的丰腻紧贴他的后背,虽弹性惊人,但形状仍扁了些。

顾慎之趁机延着白里透粉的玉颈而上,含住她那玉琢晶莹的耳垂,动情道:“叫一声夫君,认真些。”

“夫君”,少女腻人娇喘着说道。

“不够,少了些真诚。”

苏灵凰愣了愣神,媚眼如丝,双颊更是绯红得异样,不知道还以为她磕了**,无比动情妩媚地说道:“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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