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击为了试探对方而有所保留，融入武技的第二击就是来真的了。

面对从刁钻角度袭来的凌厉攻势，剑傻子并未选择招架，而是顺着刀刃挥舞的方向反冲上去，以毫厘之差避开斩击，高举剑柄顺势砸了下去，肩膀遭到重击的川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喧闹不已的演武场陷入沉寂，大家做梦都想不到以强大著称的枫川公王竟然会遭到压制。

川叔一边转动被砸的肩膀消除麻痹感，一边露出了肉食者的狞笑。

“好多年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了，我很兴奋哦，稍微乱来一点也可以吧？”

剑傻子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却破天荒的将钝刀提至上段，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跟人对决时摆出架势。

刺痛皮肤般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二人四目相对了数秒之后，身影同时从众人眼中消失了一瞬。交错的刀刃铿铿作响迸射出火花，双方都以极快的速度一秒挥出数刀，令人目不暇接。

单从战局上来看，主动权牢牢掌握在猛烈进攻的川叔手上，剑傻子光是防御就十分勉强，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双方速度和力量的差距一目了然，倒不如说剑傻子光是能正面抵挡川叔的猛攻就已经堪称奇迹了。

双方僵持了数十秒之久，且战且退的剑傻子不小心在逐渐变得坑坑洼洼的场地上一脚踏空，勉强维持的平衡终于遭到打破，逼近脖颈的刀刃无法回避了。

就在大家满以为剑傻子即将落败之际，他却使出下腰接后踢的古怪身法，把袭来的凶刃反打了回去，无法收力的川叔心窝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追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剑傻子双手紧握刀柄，将钝刀高举过头顶，这是他每日对着河川反复练习次最多的动作——朴实无华的上段斩。

每个初次用刀的见习武士，都会从最基本的上段斩练习起，因此这套动作可谓基础中的基础。

明明仅此而已，剑傻子的架势中却散发出逼人阴气，隔着老远都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面对峙的川叔更是大吃一惊。

刹那间，大汗淋漓的川叔赶紧摆出防御架势，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紧绷，一股白色雾霭缠绕于周身，我能看见他的HP槽正在急剧变短。

剑傻子忽然睁圆半眯着的双眼，漆黑的双瞳闪烁着疯狂光辉，爆发出的惊人气魄令人喉头一紧。明明他的刀刃朝向别处，却催生出一种即将遭刽子手处刑的恐怖错觉。

要来了，一决胜负的时刻！

随着震耳欲聋的一生巨响，烟尘弥漫、大地龟裂，众人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等待着胜负的揭晓。

即便是发动着“拾荒者”加速的我，也没能看清剑傻子挥刀的瞬间。

不，应该说双眼虽然清晰地看到了整个过程，大脑却出于保护本能拒绝接受直面死亡的威胁。

等扬尘被风缓缓吹散，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呈“大”字型躺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剑傻子，他的钝刀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而另一边则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把爱刀当拐杖勉强支撑起身体，却依然站在场上的川叔。

眼见自己的君主获胜，武士们一齐爆发出热烈欢呼，脸部皱纹终于舒展开来的老爷爷立刻拿起扬声器，朝着众人大声宣布比试结果。

“胜者，枫川公王陛下！”

“噢噢噢噢!”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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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野人他们把剑傻子扛去医务室，我独自一人前往指挥部休息室。

经初步诊断，剑傻子受的损伤只有轻度脑震荡外加手腕脱臼而已，只要用上治愈魔法，一点小伤明天就能痊愈，不成问题。

说实话，决胜负的瞬间着实害我捏了把冷汗，那种情况下就算闹出人命来都不奇怪，看来以后还是别纵容他们乱比武了。

刚踏进休息室，就看见在沙发上瘫成一团的川叔，这家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总之，先恭喜你获胜咯。”

听到我的声音，川叔这才笨拙地转过脑袋。

“不，是我输了。本来没打算发动修罗化身的，但常年以来的直觉告诉我，要是不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就一定会死。实际上真的差点就死了，这还是我几十年一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不用那么钻牛角尖啦，剑傻子不具备天赋，也使不出什么像样的武技，这些都是他的问题，并不妨碍你的胜利，赢了还磨磨唧唧才是对剑傻子的侮辱。”

川叔沉默着躺回沙发上，把手肘搭载额头上，从这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试着安慰了，可他看起来还是难以释怀，毕竟双方在纯粹剑技上的差距之大，足以让川叔这样的高手都心生挫败感。

“自从变强了以后，在下对于武艺的钻研就懈怠了许多，实在惭愧。一心一剑，人剑合一，将一型一式磨砺至登峰造极之时竟能发挥出如此威力。武之心，剑之理，天道昭然，总感觉有点理解师父的教诲了。”

川叔的一番感慨，我表示一个字都没听懂。

对于随时随地都能检视技能进度条的我来说，实在难以理解系统之外的参数。

最邪门的是，“鉴定”告诉我剑傻子最后那招并未融汇任何技能或魔法，却差点击破连天赋都用上了的川叔，隐藏BOSS气息爆表，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与之挂钩的人物或事件，纯纯的不对劲。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剑傻子的人生比雪莉还单纯，只要给他弄饭吃，并且不妨碍他每天练剑至少12小时，其他事情怎么都好商量。他难道还能突然**，连夜跑路加入魔王军不成。

回想起来，最初在河边指导雪莉武术基础的人就是他，当时还只是随便找点事打发时间的程度而已。谁知道半年之后，万枫公国最强武士差点就栽在他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