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露露丽娅并起了双腿，她把手放在腿上，坐得很直。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她自己需要什么……
“喏，你摸吧。”安登的尾巴灵巧地移动到露露丽娅面前，那条黑色龙鳞覆盖的长尾横躺在露露丽娅的双腿上，银白色的尾巴尖还在向上勾着，和安登那副懒散的样子全然不同，尾巴相当活跃。
露露丽娅小心地蹭过有些锐利的龙鳞，她的手向下，触碰到了尾巴内侧没有龙鳞覆盖的软部，她用掌心往里捏了捏。
“唔……”安登用手覆住了嘴，露露丽娅抚过的地方不知为何有些烧得慌，顺着她滑过的地方，安登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在颤抖。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手指上存留的热度表明，他的耳朵在发烫。
在摸哪里啊……他用余光注视着露露丽娅的动作，小公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安登的反应，她很认真地触摸着那条黑龙交予给她的尾巴，手掌下移，感受着龙尾的温度。
感觉到尾巴上落下的湿度，安登才察觉过来露露丽娅的表情。
哭了……？
水渍落在尾巴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她低着头，凌乱的红色发丝盖住了她的脸，她好像在摸着安登的尾巴，又好像在接触其他的东西。
只是摸一下尾巴，感动到哭了吗？！
安登有些不明所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等待露露丽娅接下来的动作。
露露丽娅松开了他的尾巴，她垂着眼睛，微弱的单词从她口中挤出。
“谢谢。”
安登抽回了尾巴，他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露露丽娅。
她好像不想让安登看到自己的表情，一直在躲闪他的目光。
“怎么说呢……”安登的尾巴勾了勾，他莫名有一种想和露露丽娅交流的欲望。
“你第一次上山的时候，想要什么？”
他尽量放软了声音，让自己的态度平常。
“我想要什么？”露露丽娅抬头，她的眼眶还有些泛红，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安登的回答。
“我想和您结婚。”她像个呆板的人偶一样，再次重复了那天初见的恳求。
“你和我是第一次见面吧。”安登叹了口气。
不要老是把他当成傻子啊……
“我想和您结婚，我喜欢您。”露露丽娅摇头，一字一顿地说着那天的话。
“你觉得我猜不出你的想法吗？”不知为何，安登感觉心头没来由的一股火气。
安登说不上来那种心理，他就是觉得自己现在，很火大。
什么啊，明明现在是他主动接近露露丽娅，她这是什么反应？
“你已经摸过了我的尾巴，你和我说实话。”安登眯起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放出了魔王种的威压，只是这威压和他说的话结合起来，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
……颇有一种你要对我负责的意思。
当然，在这种氛围下，露露丽娅和安登都没有想到那一层。
露露丽娅对上了安登的红色竖瞳，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收缩着。
“我想和您确定关系，我想取得您身为魔王种的承诺，为我的国家增加一层保障。”
她感觉额头上冷汗在往下滴落，她的牙齿在打颤——安登的威压是有作用的。
“保障？你的国家出了什么事情？”
安登轻哼一声，反问露露丽娅。
“因为四境魔王相继苏醒了……现在局势不明，我得……我得保护我的……”
四境魔王相继苏醒？
安登想起了还在度假的那四位魔王，他原本准备好的措辞突然噎住了。
总不能和她说，四境魔王早就苏醒了，而且一直在各个地方度假吧。
人类和魔族的信息差真是……太离谱了。
安登轻轻叹了口气。
“四境魔王的苏醒不会为你的国家带来任何威胁。”
露露丽娅的手指僵住了，她知道安登不会撒谎。
“至于你想要的承诺……你觉得和我确定婚姻关系就能取得吗？”
面对现在的露露丽娅，安登说话的口吻下意识带上了上位种族的施压感。
“即使如你所料，我真的对你动心了，倘若之后我知道了你的真实目的，你觉得……
“我会轻易地放过你和你的国家？”
黑龙右手撑着下巴，他微微眯起的双眼注视着露露丽娅，火光在他侧身映照着，跃动的光影给他周身笼上了极强的压迫色彩，他的尾巴分明是悠闲地晃动，可现在却好似在鞭笞着露露丽娅的心脏。
“天真。”
安登轻笑一声，敲定了露露丽娅行为的性质。
露露丽娅想合拢双手，可是她不敢动弹。
或许安登的性格是那样随性，可是他血脉里的那种强大和淡漠已经烙在了他不经意的举动里。
和安登长期的相处给她带来了放松感，而现在，她和安登坦白了那一切，所以安登明白了。
安登为这事感到愤怒？
没有，他甚至都不觉得露露丽娅在戏耍他，这点小心思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我会给予你承诺……作为你这几个星期替我办事的最后报酬，”安登本想说出露露丽娅的名字，但他张口的时候发现，他又忘记了露露丽娅叫什么，于是他沉默了一会，话风一转。
“但是，那是你所需要的？
“还是你内心深处真正渴求的？”
见露露丽娅没有动作，安登也不着急，他的右手微抬，一条口子在他的手指处裂开来，银色的血液口子里钻出，涌动在半空。
“安登·奥库瑞斯在此立下誓言。”他用魔族语言念着誓词。
“我会予你一个承诺。”
“契约成立即生效，除非立誓者身死。”
银色的血液聚拢，形成一张泛着微光的卷轴出现在半空中，然后落入露露丽娅的手里。
“用你的血液在那里签个名，我们的契约就正式成立了。”安登看着露露丽娅，他的拇指抹过自己的食指，银色的血液回到了伤口处，然后快速愈合。
露露丽娅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接近安登想要获得的东西现在被他这么容易地交了出来。
她看着那张卷轴，上面用魔族语写着安登先前的口述过的誓词，她反复确认，没有任何多余的条约。
“签字，这样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了，然后回到你的国家，接受你的荣誉。”安登的语气变得平静且淡漠起来，像是在交代一件正式的事情。
“不过，在契约生效之前，你最好问问你自己。
“这是你自己为自己所求的承诺吗？
露露丽娅再次对上了安登暗红色的竖瞳，他没有在看卷轴，也没有在看壁炉，他只是在看露露丽娅，他的眼里只有露露丽娅的影子。
然后，黑龙问道：
“这是你所渴望的吗，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