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早上就出门了,欣阳也好像去找朋友玩了,我便开始了我的行动。
当我打开妈妈房门的时候,老实说,在我印象里,这是我第一次进妈妈的房间,里边有一张大床,一个书架,还有绿化的,盆栽书桌之类的,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住不上这样的房间。
我十分悲哀的想到这,很快便清醒了一下脑子,还是先找一找漫画书在哪儿吧。
我到处寻找,不知道找了多久,也没有找到漫画书的影子,我甚至感觉房间每个角落都被我搜寻过了。
这时,我听到了门外走廊有脚步声!
如果是妈妈的话,我不知道我会有什么后果,或许是会被不干净衣服扔到马路上,还有可能把我的手和脚都打断,甚至更糟!
如果是欣阳,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可清楚的记得昨晚他在厨房里和妈妈告状呢,让他看到了我在妈妈的房间里,肯定会和妈妈说的。
我到处张望,决定躲在床底,想到这儿,我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就钻进了床底。
就在我钻进了床底的下一刻,门就被打开了,我这时也认出来了,这双脚是欣阳的。
欣阳径直走向衣柜,打开衣柜翻找的什么东西。
“咦?”这时弟弟发出了一声疑惑。
“妈妈的钱我记得上次都在这件衣服里边啊。”
我这时也明白了,原来欣阳在偷拿妈妈的钱。
不过我心里还是很紧张的,欣阳越拖得久,妈妈就越有可能会回来,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祈求欣阳,快点把他想要的钱找到了。
我屏息凝神地观察着欣阳的一举一动,虽然只能观察到小腿以下就是了。
“找到了!”
我现在的心情和欣阳一定是一样的,这意味着欣阳马上就要走了。
但就在这时,我十分清楚的看到欣阳转身的时候,左脚绊到了右脚,然后就是不出所料地伴随着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其间还伴随着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
连躲在床底的我都不由地被吓了一大跳。
“哎呀呀呀……痛痛痛。”
欣阳稍微坐起来,侧着身子,用手揉着被摔疼的地方。
“不好!”我又被欣阳一惊一乍的一声给吓到了。
紧接着就是欣阳的一连串自言自语:“完蛋,完蛋,把妈妈一万多块钱的衣服给弄烂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都为欣阳干着急。
“对了!让哥哥受罚不就行了。”
当弟弟说出这句话时,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都一次一次的加重,我真的搞不明白,明明都不是我弄的了,欣阳还要嫁祸给我。
随后,我看见他走向书架这边,把几本书抽出放到了地上,然后在更里边掏出了一本红色的小书放到一旁。
是张爷爷借给我的漫画书。
然后欣阳拿着我的漫画书,连地上的书都没有放回书架里,就离开了房间。
我的在床底下一动不动,等到门外彻底没有了动静才慢慢的爬了出来。
出来的第一眼,我就看向了衣柜,看到了欣阳弄坏的那件衣服,是那件像是动物皮的衣服呢。
我对这件衣服十分有印象,以前妈妈好像穿着它参加过什么重要的聚餐,当时她回来了以后,我就不小心望了妈妈一眼,她便脱下了那件衣服把我毒打了一顿。
一边打还一边怪我,因为我看了眼这件衣服,所以把这件衣服给弄脏了。
最后,我也只好把家里地位比我要高的东西又加上一样。
这件衣服确实撕碎了呢,因为是挂在一个钩子上,估计是欣阳要摔倒的时候,一下就死死抓住了这件衣服,向下摔倒,可是没想到钩子和欣阳像互相拔河似的,让衣服快要彻底地撕成了两半。
我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周围的动静,欣阳应该是又出去了,不知道他把我的漫画书藏哪里了。
我想,既然是想嫁祸给我,应该会把漫画书藏到我待的地下室吧,就怕欣阳不藏到地下室,妈妈这房间这么小我都找不到,放到整个家里,我该从哪里开找。
没想到我果真在地下室我睡的棉被上找到了这两本漫画书,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堪堪落了地。
我揣起漫画书就往外面跑,大步大步地狂奔着。
如果妈妈发现了那件衣服被弄坏了的话,今晚我一定会死的!或许会用磨刀石使劲的砸我的脑袋,也有可能会抓着我的头一下下撞在地板上,我更希望妈妈能够用那看着就很锋利的菜刀一下砍死我,让我少一点痛苦。
但是,我真的还想活下去,因为我还想陪张爷爷一起玩,他没有子女,太孤独了。
或许待会儿我应该求着张爷爷收留我,让我在他的家里躲着不被妈妈发现。
我跑到了张爷爷家门口,此时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我抬起手把门敲响,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有点懵,不一会,门被打开了,门后面探出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肥胖的中年男人。
“我找张爷爷。”
“张爷爷?哦~你说我爸呀,他今天早上死了。”
“死……死死了?”
我听到这一消息,震惊得嘴都不利索了。
“对!死了,刚打开门就倒在门口了,说是病情恶化,md真tm麻烦,刚放假就来处理这种事……”
中年男人语气明显非常不耐烦,一直在那儿喋喋不休的抱怨。
“哥,谁啊?”
屋里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嗓音。
“一个脏兮兮的臭小孩,说是要找咱死了的爸。”
门口这个肥胖男人转头看向屋里那个削瘦的男人,解释着。
“快别管小屁孩儿了,进来继续讨论一下这老东西的遗产该怎么分。”
话音刚落,门就被重重地,“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死死的攥着钥匙,手被硌得生疼,我这时也才明白了,原来张爷爷并不是没有孩子,只是不想认他的孩子,如果我有力量的话,我真的想把这两个人给砍死,但是我没有能力,我也只好像自己吃了亏似的愤愤离开了张爷爷家。
这一天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我蹲在楼下的墙根想了很久,又去公园里的长椅上坐着思考,后来太热了,我就去公共厕所里,在粪便的臭味和令人反感的烟味中待了不少时间。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让我现在蹲一会儿,站起身子就会站不稳,走两步就很累。
傍晚,我漫无目的地在公园旁边用双腿一步步拖拽着身体,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
这时我看到了欣阳从公共厕所里走了出来。
“欣阳!”我叫住了他,“你今天把妈妈的衣服给弄坏了吧。”
“什么?欣宇,你知道了?!不!你怎么知道的!”
“对!我看到了,你还想嫁祸给我吧。”
欣阳猛的走近,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一定会被妈妈骂的,我不想被骂!”
欣阳哆嗦着自言自语,突然他停住了,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始摇晃着我的肩膀。
“哥哥你去替我挨骂吧,反正你平常就在挨妈妈的骂,一定都习惯了!”
“可……可那是你……”我声音微弱到后面几乎听不清了,现在我心里竟然没有底气,好像这一切都是欣阳占理似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自私?!让你替我挨一下骂就不行?!明明昨天我还请你吃肯德基来着!果然妈妈说的是对的,你一点都不懂得感恩!”
我清晰的感觉我的心跳的非常快,手中死死的攥紧钥匙,手心的疼痛让我知道,手掌已经被钥匙硌破了。
“听我说,欣阳。”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此时的我,冷静的可怕,一个计划在我心里清晰地构建了出来。
“在你跑出家门没过多久,妈妈就回来了,然后我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了妈妈在房间里大喊:‘我的衣服!欣阳刚刚这么慌张的跑出去,一定是他干的!’我听到了妈妈大喊后,就害怕的跑出来了。”
听到我这么流畅的把事情解释得这么“清楚”后,欣阳明显是相信了我的说辞,我看见他的腿都有点发抖。
“那怎么办?我要挨骂了!”
看着欣阳焦躁不安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可以替你挨骂,我们是兄弟,不是吗?哥哥保护弟弟是理所应当的吧。”
“怎么帮我?”欣阳眼中又出现了神采。
“我们两个互换衣服,今晚你扮成我,我扮成你,就暂时委屈弟弟你先在地下室睡一晚了,第二天我们再换回来,因为我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肯定不会被妈妈发现的。”
“好!就这么做。”
欣阳此时的表情,好像真的对我带有感激,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对我带有感激的表情。
“不过我现在太饿了,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弟弟可以去超市给我买点东西吃吗?”
“行,可以。”
吃完了手中最后一口果酱面包,喝完了矿泉水后,我和弟弟在公共厕所里换好了衣服。
“弟弟你记住,表情一定要悲伤一点,不要直视妈妈的眼睛,待会回家让我先回去,因为只有“你”在时候,才不会让“我”挨打。”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快点回去吧。”
欣阳的脸变得还真快,我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又悲哀了一瞬。
我让弟弟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自己用水尽量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整齐一些。
我看向那镜子里的自己,果然和欣阳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削瘦了一点,可为什么妈妈就不喜欢我呢?但现在没时间给我思考了。
到了家里以后,妈妈热情的和我打着招呼:“欣阳,回来了呀。”
我犹豫了一会儿,立马装作欣阳平时没事的样子回应道:“嗯,妈妈。”
“你看到你哥哥了吗?”
“他可能待会儿就回来了吧。”
“欣阳,你现在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先暂时不要出来,好不好?”
“好……”
“欣阳真乖,妈妈待会儿给你炖排骨吃。”
我回到了弟弟的房间,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静静的等待着时间流逝……
可能过了有半个小时,警察来了,然后我跟着妈妈一起在警局里做着口供。
“那孩子平时就笨手笨脚的,没想到今天他偷偷去地下室玩,碰到了那个离水龙头特别近的插座,我都经常警告我的两个孩子,不要靠那里……”
妈妈在那里熟练地编着各种说辞,我还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或许妈妈演戏太逼真了,好像真的做到了天衣无缝似的,但这么一说,我可真的太悲哀了,就这么被害死了,也没有人怀疑。
后来警察把我俩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妈妈便扭动着胳膊,一副很累的样子。
“真麻烦,不过那个烦人的孩子终于死了。”
看来,妈妈是真的一丝一毫都不喜欢我的,我不禁悲哀的下了结论。
不过从现在开始,我成为了弟弟,我就是欣阳。
……
我正在桥洞里瑟瑟发抖。
就在刚才,我从家里逃了出来,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逃离那里,或许是脑子一热,一时冲动?还是害怕妈妈发现我并不是真的欣阳?
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走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
好奇怪啊,明明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烈日高照,没想到在我跑出来了不久,大雨便倾泻了下来。
是因为今天“我”死了吗?是上天为“我”感到悲哀,怜悯而流下的泪水吗?我天真的想象各种可能,但终究是幻想罢了,我就是想有人怜悯我而已。
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有一些酥麻,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我不敢去便利店那些地方躲雨,虽然我知道现在已经不脏了,衣服也不像以前是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那些人可能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把我赶出来,但我还是选择淋着雨走到了一处桥洞。
雨可真的大,周围的环境像过年一样,到处都热闹非凡地放着鞭炮,“噼里啪啦”的。
我从家里就只带出来了张爷爷的那两本漫画书,不知道刚才赶路有没有被雨水弄湿,我把那两本漫画书都勒在裤子的松紧带上,希望没有湿吧。
河面不断刮来一阵阵凉风,吹到我身上好冷好冷,我只好蜷缩的更紧一点,而且风是不间断的,但好像就没有停止过,因为河面好像一直都会有风。
躺了一会儿,我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而雨还势头不减,我想站起来,可是发现双腿没有力气,头也昏沉沉的,我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好烫……
我生病了,应该是发烧,不过现在妈妈也打不到我了,或许还会火急火燎的送我去医院看病,妈妈一定会在家里很着急吧,因为欣阳不在了呀,要是妈妈知道了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儿子,她会有什么感想呢?
这个时候外边已经天亮了,虽然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灰蒙蒙的,河面的冷风依旧一下下粗暴地抽打我的脸,不过我的脸很烫,反倒给我降温了,我还感觉挺舒服的。
既然没有力气,动不了,就看会儿漫画书吧。
打定主意后,我从怀里把漫画书拿出来,发现漫画书早就因为打湿,然后被我体温捂干,导致每一页都粘在一起了,用手一剥就会损伤。
呵呵,现在漫画书也看不了,只好躺着祈求病快点好了。
唉~好冷啊,我连睁眼都感觉十分的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
睡梦中的我听到了一阵呼唤我的声音。
“欣宇……欣宇……欣宇快别睡懒觉啦。”
于是我醒了,“谁?”
“呵呵呵,是我啊,是爷爷啊。”
张爷爷正站在我身边,满目慈祥地盯着我看。
这时我才发现我病好像好了,没有哪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我看清楚了是张爷爷之后,眼泪瞬间就喷涌而出,旋即扑到张爷爷的怀里,“爷爷,今天有两个大人说你死了。”
“呵呵呵……他们都是骗你的,好啦,别哭鼻子了,小帅哥都不帅了,你看,爷爷这不好好的吗?”
“爷爷!你把我带走吧……我们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好不好?”
爷爷把粗糙却又温暖大手放在我的头顶,轻轻的抚摸着,“傻孩子,你是我的孙子啊,我肯定要带你去旅行啊,我们走吧。”
爷爷把我的手抓了起来,牵着我就要往外边走,我转头看一下我刚刚起身的地方,那两本漫画书还躺在那里。
“爷爷,漫画书不拿吗?”
“不拿了,爷爷待会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嗯!好!”
走出几步,我莫名阴差阳错地再次向后看去。
没有漫画书,只有一个和欣阳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正死死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原来……原来我已经死掉了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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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个幸福一点的结局: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嗯!好!”
爷爷轻轻地握着我的手,带我上了一辆胡萝卜样子的马车,飞向了天边的云彩。
——
一种是知道自己死亡的事实,明白刚刚的一切只是临死前的美好幻想,一种是不知道,可以说是幸福的死去。
不知道你们喜欢哪一种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