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怪物矗立在原地，令人心生畏惧的毁灭气息无意识的向周围散开，压的黯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知道，她眼前的这个完全无法称之为人的怪物就是蓝第十次粒子融合之后的样子，但无论黯如何对它进行感知，她都没法从怪物身上感到一点点属于蓝的气息，就连象征着一个人特性的灵魂也几乎看不到蓝的一点点影子，现在的灵魂完完全全异化成了一个全新的生物，一个只想毁灭眼前所视一切的灭世之兽。

“吼！！！！！”

狂躁且毫无意义的嘶吼如同有形的音波般炸开，连带着一并炸开的还有散布在各个角落中的爆破粒子。

“轰轰轰！！！”

爆破的轰鸣声将空间振动，气浪席卷，黯的身体与意识受损都太严重，战斗的本能让她施展粒子公式来阻挡这无差别的一次攻击，但她根本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粒子刚刚在手上浮现，她便被声浪震开了好几步。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暂时恢复了战斗的状态，她强行绷紧自己的神经，不让自己的意识放松下来。

“……杀了……我……赶……快……”

嘶哑到无法称之为人声的模糊低吼，怪物全身上下紧绷着，轰鸣与雷吟、爆破与闪光，满溢到令人咋舌的粒子在它身周以常理无法理解的速度疯狂的运动着，鞭笞着它脚下的岩石。

这完完全全是远超末影龙的力量，是足以屠戮世界上任何一个生物的力量，无法控制而肆意蹂躏着周遭的粒子，仿佛在下个瞬间这个怪物就会以黯无法捕捉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对她发起完全无法阻挡的攻击。

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做足了战斗的准备，她仅能控制的冰冻粒子在她手中无意识的浮现出，而属于个人体质的寒气也开始慢慢扩散。

“滴答……滴答……”

这是……

耳边是水滴落下的声音，但那落下的并不是水滴，而是从怪物的指骨间落下的鲜血，拳头像是反抗意识一样死死的握着，紧握到指爪都刺入了手掌中，血肉与韧皮被利爪刺穿，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渗出、滴落。

疼痛是最容易撕开意识的东西，只有意识被湮灭的生物才会感觉不到疼痛。

怪物站在原地，鲜血一点一点的落下，染红了它脚下那冷色的末界石，比鲜血更加鲜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黯，眼睛里充斥着毁灭的欲望，毁灭黯，毁灭人类，毁灭魔物，毁灭世界，毁灭一切，毁灭的意志几乎是实质的压在了黯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压得她连一步路都无法踏出，毁灭的意识仿佛是想直接浸入她的意识，把她已经虚化到无比虚弱的意识彻底撕碎。

但尽管如此，怪物还是一步都没有向前跨出，明明意识强烈到足以让人直接感受到，但身体却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样，没法肆意的宣泄自己那想要将一切都毁灭的暴虐意志。

是蓝将它束缚住了？蓝的意识还存在？

虽然黯感觉不到蓝的意识，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蓝的意识依旧存在的可能性很高。

【你打算救他？你没听到他的话吗！】

我听到了，所以我要救他！

【这很可能是他用自己的意识给你争取的最后的机会了！你要这样放弃他拼命争取来的机会！】

不是的，只要我能把他救回来，他就不用牺牲自己来避免自己毁灭世界了。

【你救不了他的，等价代换是世界的规则，他为了战胜尤龙用自己的全部灵魂换取了力量，就算暂时还没被世界的规则带走，你也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把他从世界的规则手上抢走啊！】

那我也要试试！

【你没有任何办法救他！我也没有！现在你能做的，只有在他还有身为人类的意识的时候杀了他，避免他从末界离开去毁灭自己与他们约定好的要守护的世界！】

“……”

【你还在犹豫什么啊！啧……这个视线……是她的视线，无名跟方九失败了吗……啧……我把我的意识给你，再接下来的我就帮不了你了，好自为之。】

诶？把意识给我？那你不是要……

【……】

没有再听到她的回应，脑海中的声音消失，随即一股与她完全相同而又有些细微的意识涌入了她的灵魂，将她被虚化的意识重新补足，让她重新恢复力量，甚至可以说变得更强。

这个意识并不属于她，因为其中有着她所不知的记忆，但这股意识也属于她，因为她就是她。

虽然黯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听到她的声音的，但这一路上，她给予了黯太多太多的帮助，虽然她很少出现，但每次出现都是在黯最为危机的时候。

“谢谢你，黯。”

……

“……”

流萤坐在那个足够她躺下的靠椅上，不过这次和平时不一样，她既没有舒舒服服的蜷缩在椅子里，也没有在用晶蓝色的屏幕观察下面的人，而是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站在她跟前的黑西服男子和盲眼女孩。

“这是第几次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流萤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与平时的那种慵懒的淡漠不同，是更加冰冷的一种声音。

“先是那个从其他世界来的樱花剑士，那时的我打不过她，所以忍了，后面九方那边的那个混蛋又天天跑来嘲讽我，他的位次比我高，我忍了，再接着你们两个也要跟我对着干了吗？从亡者之门中的部分数据进行备份、重命名，然后再将其混入初始化好的数据中导出，好啊，你们两个真行啊。”

“……”

盲眼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向前走了一步，却被黑西服男子拦了下来，男子的双眼注视着流萤，似乎是要代替她跟流萤对峙。

“老板，你不觉得是你变了吗？”

“我变了？我怎么会变？神明是不会变化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但过去的你，无论结局如何，都会看到最后，而现在呢，你有多少次想合上你的眼睛，比起我们，你直接干涉了他们多少次？”

“……神明是不会变化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流萤跳下靠椅，光脚站在了虚空中，然后快步走到了盲眼女孩面前。

“把钥匙给我吧。”

“……”

盲眼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一把粉色的钥匙从她手中浮现，但这把钥匙的样子极其奇怪，只有作为钥匙前段的半把钥匙，不过这似乎不是一件怪事，钥匙很快就被流萤一把拿走。

“这半把无之钥我先暂时收回来，这次亡者之门的启动和数据清点我也要亲自来，你们先休假一段时间吧，方九，带无名回时尽岛。”

“……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