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托起干瘪的妖兽尸体，意外的轻.
难道这就是生命的重量吗？她不知道...
冬儿跟在雪晴的身后，为其清理剩下的尸体，看着一路犹如地狱的光景早已麻木.
这位雪家二小姐此时正肆无忌惮地向着那些妖兽们，宣泄着沸腾的杀意.
“哈...哈...好累，冬儿先休息咱们一会...左手还没恢复，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呢.”
少女洋溢着温柔的笑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用袖子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其实作为一个丫鬟，这一切本应冬儿去做的，但是此时她却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因为自己不敢，真的不敢...
看着少女脸上的轻松随意，她努力挤出了一个姑且算是笑容的表情.
雪晴的从容，让冬儿觉得匪夷所思，如果不去看少女鞋底沾上的那丝鲜血，恐怕会以为她只是个出来踏青的普通女孩.
冬儿自小被家人遗弃，即便到了雪家，也并非一帆风顺.
人情冷暖她见的多了，人也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坏人.
恶毒的，阴险的，残忍的...
唯独眼前的雪家二小姐，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那是一种淡淡的怪异感，就像是对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同类，只是外貌相似的其他东西..
如果硬要让她形容，那就是一种非常纯粹的感觉，如同孩童的纯粹的天真那样的纯粹.
只不过，其性质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什么...
...
少女看向冬儿，后者笑的很勉强，那惨白的脸与僵硬的笑容，就像是祭奠先人用的纸人，既滑稽又惊悚...
看到这一幕，女孩只是轻轻摇头神色悠然，似乎并不在意.
自从有了冬儿帮着自己清理尸体之后，效率果然高了不少.
可惜要一直维持单手猎杀妖兽，甚至赤渊都不曾动用，即便是她，此时也觉得精神有些疲惫...
“二小姐，已经未时了，吃些东西吧...”
“嗯，正好也有些乏了，我小憩一会，你在旁看着，有东西接近就叫醒我...”
接过冬儿递过去的糕点，少女就那么毫不怀疑地吃下去，吃了两小块，便依着边上的树开始打起瞌睡.
不到三息时间，女孩的呼吸就变得均匀，发出细微的鼾声，似乎真的很累...
看着对方如此毫无防备的睡去，冬儿眼中充满了复杂.
此时女孩安静的样子真的很美...
微微扬起的脸巴掌大，轮廓柔和流畅，肌肤白皙无瑕，如同上好的暖玉.
刘海下的睫毛纤长卷翘，一颤一颤的，鼻梁高挺，小嘴不点而红，唇珠饱满.
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不惹一丝尘埃...
这般感叹着，她又想起了，不久之前，正是眼前的少女，以极其血腥的方式，屠杀了一波又一波的妖兽.
尽管妖兽非人，但那种程度的血腥画面，依旧令自己不寒而栗.
爆碎的妖兽，血肉与骨像烟花那般绽放，凝滞在空中倒卷而回，围着少女形成了一个赤色的漩涡...
而雪晴...就是那漩涡的中心！
极致的恐怖与邪恶，她忘不了那时少女依旧挂着那抹温婉笑容.
不同于恶人，他们行恶之时，或狂笑、或愤怒、或沉默、或是喋喋不休...
那时的女孩，身上只有淡漠，那是一种丝毫不在意的感觉，就像是人摘了一个果子，吃了一个桃子那么普通...
人都会恐惧异常的事物，而在冬儿眼里，此时雪晴无疑就是彻头彻尾的异常者，令她甚至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就在她思绪飘飞之际，雪晴那卷翘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少女的睡眠很短，仅有一炷香的时间，就悠悠醒转过来.
“喔~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
依旧那般随意，丹东而却知道，接下来，会是何种可怕的光景...
...
直至酉时过了大半，城门那边才吹响了狩猎祭结束的号角.
回到城墙下的时候，已经临近戌时.
“雪晴姑娘，看来成绩是还不错...”
说话的是赵家三公子，此时那人正一脸堆笑地看着女孩.
对于男人搭茬，冬儿并不意外，毕竟雪家二小姐，在白鹭城也算是个名人.
幼年不受待见，多年隐忍一飞冲天，姿容俏丽，为人也不似雪凝香那般张扬.
这般如话本主角一样的人物，在这白鹭城自然很受这些青年才俊的追捧.
想着想着，走在他们身后的冬儿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如果赵公子看到之前那副地狱般的光景，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
“嗯，这次击杀妖兽合计三十余头，其中大半都是练气六层左右的实力...赵公子，你呢？”
少女掩着嘴，却依旧能看到那扬起的嘴角，应当是真的很开心.
也对，其实平时的雪晴一直冷淡，似乎是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对绝大多数男性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今天这副做派也是极少见的...
“雪晴姑娘初入筑基，这般成绩已经相当优秀，在下不才，击杀三十七头...”
“哎？比晴儿要多呢...”
看着少女一脸惊诧与艳羡的样子，赵三公子一脸得意，后面的冬儿则是眼角跳了跳.
整个狩猎祭，尸体大多都由是她处理的.
虽然大多都已经炸的粉碎，但自己经手过的，能算是完整妖兽的尸身，就足有七百二十六具...
如果算上那些已经尸骨无存的，恐怕已经超过千...
此时再看雪晴，那副一脸好奇羡慕的做作样子，冬儿丝毫不觉得好笑，因为与少女接触的一年多，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此时赵三公子，在二小姐的眼中，就像是个白痴一样吧...」
本应觉得滑稽，但此时她只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在你的眼中，是不是也是一样呢...」
进了城门，上缴了留影石，他们坐上各家的马车，狩猎祭也正式迎来了结束.
如果放在话本故事中，狩猎祭想必应该还会有什么大妖入侵的戏码...
冬儿这般想着，最后只是自嘲的摇了摇头，对自己来说，今天可真算不上是无事发生...
想到之后的事，不知如何向家主汇报，她有些头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冬儿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她猛然发现，雪晴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正亲昵地挽起了她的手！
“没！没什么...”
无力的辩解掩饰不了恐惧的心，突然，她没由来的想起了二小姐前段时间养的那只猫.
那是一只脾气很差的黑猫，却唯独被雪晴抱着的时候，很乖很乖，甚至乖到一直在颤抖...
果然是野兽的直觉，要比人更准啊...
或许是她已经难以控制眼神中的恐惧，对方也没了逗弄自己的意思.
只见少女直接手掌一翻，拿出一颗深红色的丹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了眼那深红色的丹药，只凭那副卖相，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丹.
但她却只是迟疑了一瞬，一把接过便吞了下去！
“嗯？竟然都不问问那是什么？”
“奴婢...想活！”
看似所问非所答，雪晴看着自己却是笑了起来，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松了一口气.
是啊，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如果有人选择死亡，那大概是天平的另一端，有着比性命更珍贵的东西...
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在雪晴那张美丽的脸上看出任何想法.
恐怕即便此时她的神情全是出自真心，自己也无法相信了吧.
......
次日，狩猎祭的成绩被公布出来.
第一的是沈枫四百七十六头.
雪凝香击杀一百二十三头，位列第六.
对于少年的成绩，她并不意外，毕竟若说真正实力，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肯定是比不过沈枫的.
至于自己这位姐姐，这个成绩也并不意外，中规中矩.
若说这其中谁是最让女孩意外的，那当属她自己.
毕竟只是用作掩饰，猎杀了三十三头，竟然还排了个第十，这么看来，白鹭城年轻一代还真是个笑话...
自己这份成绩在家族中，有着雪凝霜的珠玉在前，所以并未受到太多关注，不过也顺利地拿到了自己应得的奖励.
不过，就在少女以为这天将在平静中度过时，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意外！
从雪千秋的闭关地出来，女孩脸色十分阴沉...
“如今雪千秋已经得到了血魔天功的前半部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然这么快...”
是的，算上今天教出两个字符，血魔天功的前半部分已经完成.
雪千秋心思深沉，为了怕她得到也学到这门功法，而选择打乱让她翻译.
她拥有完整的传承，自然知道刚才自己说出的，就是前半部分所缺少的最后内容.
修炼血魔天功，需要散功重修，对方散功之前，必然要处理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
考虑到这副身体如今已经临近十六岁.
想必自己应该会被废掉修为，打断四肢，大概会等到成熟之时，作为人丹的药引...
不过好在她将这一切，成功拖到了狩猎祭之后...
「人事已尽，接下来，就看我这天命...够不够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