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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瓢冷水唰地一下泼到路利修的脸上。

栓铐双臂吊起的勇者,像艰难地从噩梦中醒过来似的,缓慢睁开双眼。

“现在能正常问话了是吧。”

站在路利修面前的长公主安德烈娜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审视着他。

“是的,殿下。”

安德烈娜没有多理睬什么,不耐烦地随意挥了挥手,支开大宦官。

屏退周围左右的侍从,监牢栏杆围立成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安德烈娜和路利修两人。

“安德烈娜.......”

咬牙念出这个名字的勇者,眼眸里带着有如火种一般的碎光。

但是这份沉重的幽怨却无力燃成怒火。

稍微被这份残存的气势吓到,安德烈娜不禁后退一步。

但意识到路利修正被紧锁着,不可能对自己有威胁,那本就一脸嫌弃的表情就又多了一抹不悦。

——真是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用那种眼神瞪我。

抬起手想给他一耳光,但迟疑一下,觉得会弄脏自己的手,所以作罢。

安德烈娜充满蔑视意味地轻笑一声:

“路利修,你现在一定特别恨我吧?”

没说出来的是——就算恨彻骨髓,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强大到能够杀死魔王的勇者,率领「救世」同伴们击退魔族大军的英雄,

现在就仅仅只是自己手中的一条任由掌控的小狗。

甚至被虐待到连哀恸汪鸣的力气都没有了,也反抗不了一点。

安德烈娜喜欢这种将他人的人生和命运切实把玩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当然,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悦她。

身为皇室,还是在圣王国王庭掌握实权的监国公主,

随便对一个平民哪怕是贵族大臣,要谁生要谁死几乎就是她一念之间,再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能去办的事情。

她自然不会因为简单的生杀予夺而得到满足。

只有强大的人......

凌驾在绝对的强者之上,才能够带来那种真真切切「抓住了什么」的充实感。

这所带来的兴奋,还有快.感,令人不能自拔。

这就是控制欲得到满足的喜悦。

如今安德烈娜脸上,那曾经一度让路利修憧憬的微笑,只让现在的他觉得莫名恶心。

“呸。”

路利修忍不住朝公主吐了口唾沫,把刚才劈头盖脸泼来顺进嘴里的脏水一起吐出去。

“安德烈娜,其实你该不会是个变态吧。都扭曲成这样,王宫里面难道没有配备心理医生吗?”

然而安德烈娜却没有被激怒,她知道路利修故意是这么做。

而且,一想到他除此之外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反而更叫她感到更开心。

“呵呵,你那讨厌我的眼神,看起来不错哦。总比你之前,像为了讨主人欢心疯狂摇尾巴乞怜小狗一样地那副样子要看得顺眼得多喔。”

“安德烈娜...你特么!”

路利修已经硬了——拳头硬到不行。

已经差不多忍不住要给这碧池一记人格修正拳了。

这个女人把别人对她的真心都当做什么了?

紧咬着牙关,路利修眼睛里几乎要淬出火:

“当初的我还真是瞎了眼。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可能再上你的当!”

“喔,是么?”

安德烈娜眼角的余光斜瞟着勇者,含笑轻言:

“那么我说,如果你愿意再次为我上战场,我就还你自由呢?”

路利修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

他没有立刻回应。

这女人到底再搞什么名堂?

以为路利修是在犹豫,安德烈娜又转过脸,正身。

长公主以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姿态,睥睨面前的勇者。

“要是你答应,就不用在这秘牢里面承受屈辱和痛苦...怎么样?”

路利修没有立刻回答。

突然间,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又笑了出来。

“喂,我说长公主殿下,玩弄别人也该有个限度吧?事到如今还指望我为你出战?圣王国是想要侵略其他国家了吗?”

“不不不,我还没有心急到那个地步。再怎么说圣王国也不可能怂恿勇者站上人类之间的战场,这大概会遭到包括帝国和教国在内的诸多国家反对声讨的吧,我可不想成为公众的罪人。”

安德烈娜耸了耸肩,随后目光一冷。

“我说的,是身为勇者的你应该去讨伐的对象。我要你再去,彻底地把那些袭击王都的魔族军都剿灭干净。”

这下路利修彻底愣住了。

每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但连起来成句就令人费解了。

跟一开始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会做出的反应一样。

——啊?

什么玩意?

袭击王都的魔族?

对路利修而言更加如此,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别人是不知道,路利修可清楚得很。

圣王国征讨战中,随着前任魔王小姐的死去,魔族大军落败,已经从边境线退去。

负责安抚败军、整顿各部族安置事宜的是芙蕾萨拉。

而且,这会王座之下的各位少女眷属们,都应该在切实地执行整理当前各部族状况的任务才对。

......难道说,圣王国内还有其他支脉的魔族?

如果把魔族整体比作树,那么魔王就是整棵树的主干。

枝干的眷属不断延伸,延展至各个部族。

魔王、领主、以及魔族的子民们于这一脉相承的魔族牵绊之中紧密相连。

而这样的大树,不止一颗。

魔族的王,也就不止有一位。

除开荷鲁斯之眼一脉的魔族,其他支脉魔族也存在着魔王。

如此一想,圣王国内会有其他支脉的魔族入侵倒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是不是得知了前任魔王小姐被勇者讨伐,其他支脉的魔族想要趁虚而入扩张势力呢?

路利修不得而知。

“慢着,你说,王都被魔族袭击?这不是你说的假设吗?”

“啧...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安德烈娜满心不悦地咂了咂舌。

她突然有些感到后悔。

就这样把丹尼斯的状况告诉这家伙,他幸灾乐祸得意起来岂不是不能如我所愿?

但看起来路利修没有去想其他有的没的的功夫。

因为,即使假设有其他支脉的魔族袭击——这样能说得过去,但也还是太离谱了。

安德烈娜所说的魔族,可是直接袭击了王都啊。

路利修纳了闷。

前任魔王小姐那么强悍,也不过是一度突破边境要塞的防线而已。

到底是哪家同行业务能力这么牛批,直接跳过对线期到敌家大本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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