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千绪看着林夜，眼神中蕴含着无限的情丝，把林夜都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算是活了二十八岁的脸皮已经锻炼到遭受刚才那样的嘲讽也无动于衷，他在此时竟然也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只能到处乱瞄。
这个椅子真椅子。
外面的车子真车子啊。
林夜心里胡思乱想着来打消他的不安和尴尬。
“林夜，你可以靠我近一点吗？”
千绪娇软的声音，像是棉花糖，柔软而又甜蜜，沁人心脾。
很难相信，当初那个大大咧咧一心只有音乐的女孩子这一世居然会发出这么柔软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掌心细细把玩，享受地听着她因被粗糙的手掌玩弄所发出的娇吟。
很难把持地住啊。
可是，想到千绪曾经的所作所为，林夜还是选择了沉默。
之前让栗木过来道歉的事情，那些暗地里夹枪带棒的话和来自栗木语言直接的攻击，到底是心美让她做的，还是她本身的想法，林夜可以不去纠结，就只当是心美给千绪出的昏招。
可是前世呢?
林夜付出那么多，那么多，年少的他把一切都给了眼前的少女。
他一直都以为少女会接受自己，他们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可是呢？
最后的背叛让他如坠冰窟，自己就像是被利用完的废料。
他满心以为他是去锦上添花，在全国偶像大赛的决赛前的表白，像是所有爱情故事演绎的那样，少女含泪答应，然后在全国大赛夺得冠军，在获奖感言的时候将少年领到台上，深情一吻。
很可惜，少女是取得了冠军，不过少年被少女不知道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林夜清晰地记得，获奖感言里甚至连一句都没有提到过自己，哪怕是友情参与奖呢？
虚伪的利用，他今日才看清。
得亏他是重生者，要是当初的自己，恐怕立马就要栽倒在少女的温柔乡中了。
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为少女赴汤蹈火。
主打一个指东不往西。
千绪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夜，摇晃着他的手臂，眼看着通红的眼睛又要起着雾气。
林夜，不为所动！
直到，林夜感觉到前方传来想要杀人的眼神，而且目标正是他自己。
原来，心美从后视镜看到千绪卑微的样子，就连旁边加塞插队的车都忘记骂了。
她的眼神直直盯着林夜，林夜能感觉得出来，如果自己选择拒绝千绪，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这个时候只要借坡下驴，顺势揽住少女的手臂，让少女靠在自己的怀抱里就好了。
满足了千绪，心美也不会这样仇视自己。
毕竟林夜拿了她们这么多的东西，电脑，编曲的设备，连别人最关键的专辑都非要让自己这个别人眼中一窍不通的新人来编曲。
当红的偶像，花一样的年龄，美丽的样貌万中无一，明明自己只要享受这一切就好。
只要一边享受着一切，一边对自己的内心说。
“嘿，我并没有违背当初的诺言，都是别人逼我才这样做的，没办法。”
然后心安理得感受着千绪软玉在怀的感觉就好，为什么不随意一点呢？
可他的心情，为何渐渐沉落谷底，他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变得沉重呢？
尽管做出插科打诨的样子，尽管只是将这件事情当做回忆，可是他能感受到那种触及灵魂的伤害，那是他遮盖不了的，疼痛。
“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这句话是对着千绪说的，但同时林夜看着的是前面的心美。
“你们可能觉得我不懂感恩，又当又立，拿着你们的钱，拿着你们东西。连最基本的甲方需求都满足不了。”
“可我不是出卖我的灵魂，我为你们编曲，请你们相信这一点，我会拿出作品来。”
“我不是风俗店或者酒吧以色悦人的货色。”
“请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
“千绪是很好，可我已经接受不了她了。”
“就当我是小题大作，就当我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蠢人，好吗?”
林夜的话诚恳中又带着卑微地请求。
他知道他在心美的眼中，所作所为真的很过分。
就算是千绪喜欢自己，他们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他早就拒绝了千绪的告白，或者说是求婚。
在道歉的时候千绪只是用词不太恰当而已，他不该，也没有理由发那么大的脾气。
可千绪还是一次次地道歉，哪怕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不需要来包容他那可悲的占有欲。
这一世的她好像变得太过于温柔了。
可林夜还是做不到原谅她，明明是前世的恩怨，却一直延续到今日。
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那就是如今的他连被千绪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施舍，他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保持了尊严，以为自己能为千绪创造多大的价值，实际一切都只是千绪对他的迁就。
千绪的粉丝体量够大，她在林夜没出现之前也一直靠着她自己来编曲，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爆火。
一切都和前世不同了，他不是千绪必要的拼图，这一次是真正的锦上添花。
可林夜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原谅，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也许他和千绪注定是一段孽缘，前世是千绪拒绝他，这一世是他拒绝千绪。
说不定，前世的千绪就是这一世穿越过去的呢？
所以拒绝他的告白，也许就是为了这一世的报复吧。
又或者这一世是林夜对千绪的报复。
尽管他知道这一世的千绪是无辜的。
林夜的内心被痛苦和迷茫占据着，有时人就是会坚持着哪怕自己都认为错的事。
“你爱不爱我，我其实并不在乎。”
“我爱你，我能靠在你身边，我能看着你，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无论花费什么代价，哪怕是我的音乐事业彻底消失也无所谓。”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所以你不要自责好吗？你真的很好。”
千绪抱住林夜，仰头看着他。
笑容融化了林夜心中的积雪，话语击中了林夜的内心最深处。
也回答了他前世在表白前一天的晚上，反复问过茶子无数遍的问题。
“妹妹，你说对千绪而言全国大赛和我，到底哪个更重要？”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现在他的心却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