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沉默着，再次开始走动，然后突然开口。
“不说这些了...明明应该是高兴的日子，就不聊这种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吧。”
慕清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聊这些做什么呢？不说了，来尝尝吧，这些，是我亲自选择的菜品哦，大概都是你喜欢的。”
两人逐渐恢复了状态，开始有说有笑地谈起了往事.
与那座小湖之中有别地，白春正迷茫地走在登仙门原址的山脚下的一个小村之中。
身上的那个药葫芦不断摇晃着，发出着空响。
她的内心也在随之不断摇曳着。
她很清楚，她现在...道心已碎，无情道既破，甚至她的修为也倒退到了原本的渡劫巅峰。
...要去哪里呢？
她又是从哪里来？
...她是什么人？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她曾以为自己猜透了，但如今看来，反倒算是可笑。
她如今已经憔悴得有些像是枯木了，尽管容颜还在，但那眼神，让人一看过去，就想知道“眼前的少女是不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路边，尽是老弱病残，整个村子毫无生机，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这副景象，与她倒是颇有一番相称的感觉。
她带着那副始终悲哀的神色看了看周遭的环境。
突然地，一个小男孩跑进了她的视线。
“大姐姐，你是医生对吗？能不能请你救救我的母亲，拜托了！”
他在白春面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有些悲哀地继续阐述。
“我母亲误食了一株仙草，然后昏迷到现在一直没醒，求您...”
他刚要继续拜下去，却被白春拉了起来。
“...我尽力而为。”
她的眼神之中，灰色虽然仍旧占据了大部分，但多少增添了几分光亮。
她开始了和曾经一样的事情——开始行医。
不同的是，这次她并没有收费，而是下定了决心...
“开始救人吧，就当是我对自己的一场救赎。”，她如此想着。
尽量柔声地，她让小男孩打开了他的家门，开始为门内的那位妇人治疗伤势。
...
洛熙在亭中，似乎有些醉了。
她想到白春，想到了叶心...莫名就有些想哭了。
“慕清...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避免弟子必定会背叛我，这种恶心的魔咒呢？”
浓酒醉人，不可醉仙，是仙自醉罢了。
“您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是魔咒呢？”
慕清下意识想反驳，但声音却逐渐小了。
她清楚的，洛熙每一位收的弟子，除了现在的，没有一位陪她走了下去，而是纷纷选择了离开。
就算是有关系如初的，名义上，也不再是她的弟子了。
真的就像是魔咒一样。
“真的就像是魔咒一样啊...难道说是我犯什么错了吗？”
洛熙喃喃着，又对着自己灌了一杯酒。
...然后抱着慕清就开始哭。
慕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地拍着洛熙的背，等待着洛熙自己从悲伤的情绪走出来。
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洛前辈都开始自我怀疑了嘛...
也是，虽说她今天的确是与那个名为白春的人告别了，但难免还是会有些心里负担的吧。
晶莹的泪珠开始出现，然后滴落在了慕清的衣服上。
但洛熙很快就收起了情绪，又开始喝起酒来。
二人如往昔般一样对酌着，时不时夹上两口菜，但都是无言地看着桌子，或是望着月，想着心事。
这一场大醉一直持续了一夜，直到天明拂晓时分，二人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已经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啊。”洛熙伸了个懒腰，将掉落在一旁的酒葫芦拿起，重新在腰间挂好。
素手在发梢处一滑，头发被风自然地整理好。
慕清将身体里的酒精排出，静静地等待洛熙的告别之语。
“慕清，我该走了。”
这句话如约而至。
“不再在宗门里面逛逛吗？”
她提出了邀请。
洛熙有些怀念地答道。
“也好。”
她也有些想看看如今的魔门了。
...
“...这是？”洛熙望着眼前完全没有见过的建筑群，发出了疑问。
慕清的声音之中染上了几分喜悦。
“嗯，对哦，当年那些修炼场所，全部都已经改装成了这样的地方，全都是用六品的材料筑成的哦~我很早就想好好改造一下这些地方了，让它们变得更加合理，更适合弟子们修炼。怎么样？改装得还算不错吧？”
洛熙沉默着点了点头。
“是啊，还不错。”
慕清还在饶有兴趣地介绍着这些设施的用处，但洛熙只是在一片怅然之中感叹着。
她已经几乎找不到任何过去的影子了。
那些有些古朴而富有道韵的场所，都被改成了有计划性的学习场所。
各类分科明确，也相得益彰，看上去...似乎对修炼的确很有帮助。
但...他们真的是在修道吗？而非在追逐某种特殊的利益？
她并不清楚。
但这样又的确能让人得到部分的长生。
她逐渐有些陷入矛盾了。
“洛前辈？”慕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唤醒。
“抱歉，我走神了。”她轻声表达着歉意。
二人又在宗门的四处逛了逛，也就互相告别了。
洛熙在空中缓慢地行走着。
莫名就不是很着急了，原本明明是归心似箭的，如今却是...
啧，昨晚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
她有些没来由地将一切都怪罪到了酒身上。
即使这一切其实与那酒无关。
但“既然这酒拨动了人的愁绪，将一些事情怪到它身上...也不是不行”。
洛熙如此想着。
在洛熙眼中算是缓慢的速度，常人眼中，亦是“可一日千里”的神速。
大约行走了一个时辰，她停下了脚步。
熟悉的无形之门在眼前重现，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其推开。
那座湖再次出现在眼前。
“果然还是这个家，更舒服些啊。”
她喃喃着，向着那座木屋走去。
木屋的院子之中，三位弟子正在静静地坐在与屋子相连的木板上，修炼着。
已经被她解除联系的天空之中，太阳正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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