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的林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靠在栏杆处的千绪，他忽然发现这是他们这一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不同于前世，这一世千绪的身边总是人声鼎沸，人潮熙攘。

前一世的他们却经常在一起到处乱逛，喝酒，一起k歌，没有照相机，没有闪光灯，没有大明星，只是两个青春又莽撞的孩子在无所事事混着日子。

林夜总想起那个在夏天穿着吊带和牛仔短裤，坐在二楼阳台的窗边喝得醉醺醺的千绪，俏脸升起一抹嫣红，宽大的树叶遮蔽盛夏的骄阳，风儿轻轻吹过为他们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一丝暧昧的情绪。

千绪提着酒瓶，看着他胡言乱语说以后成了大明星就把他接到家里做自己的专属男宠。

那个笨拙、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到哪里去了？

还是从未出现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产物。

年少的欢喜总是记忆深刻，像是一行小诗，篇幅短小，但已足够击中心灵。

让你在多年午后，偶然翻阅到，还依然能够记起初读的那一天。

可少年时的感受和震撼都变得淡了，也再也回不去。

“我想上来找你的，但是人太多了，挤不上去。我就想等你下来，没想到你也在等我。”

千绪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灵巧的几个迈步就走到林夜的身边。

奇怪的是，明明之前每一次见面的气氛都或多或少带着沉重。

这一次，两人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感到安心和熟络。

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只是安静走着。

可是林夜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隔着无形的距离，早早变成大明星的千绪不似当年的洒脱和肆意，他也不是当初不问对错的青涩少年。

想了想，这也是好事，毕竟大家都把这叫做成熟。

“现在能把歌词给我了吗？”

走到快接近校门口，林夜才小心翼翼地问起这事来，他怕再刺激到千绪。

“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叫吗？”

千绪的眼眸一丝哀伤流露，但转瞬即逝。

“不是，只是……”

林夜本想说习惯了，可突然想起这一世他们接触并不多。

“没事的，不想说也没关系。”

千绪没有在意林夜的欲言又止，只是微笑，今天的千绪身穿着碎花颜色的连衣裙，化着淡妆，给人的感觉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增添了一份亲切。

“歌词的话可以给你，你编曲的设备还没有买吧。”

“还没有，但我自己买就可以。不用你破费。”

林夜当然听出了千绪的话外之音，不过他并不打算接受。

“能把歌词给我了吗？”

千绪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伪装出的淡然模样出现了破碎，好像下一秒那个因爱受伤的小女孩又会出现。

所幸，心美刚从车上下来，看到这一幕，上前解围。

“林夜同学，上来坐坐？聊一聊歌词和曲子？”

心美给出的理由让林夜无法拒绝，他也需要了解到底千绪需要一首什么样的曲子才行。

如果和要出的专辑风格不搭，或者和千绪如今营造的人设不适配的话，无论林夜做出再怎么好的曲子也不会被观众和经济公司买账。

来到车内，还是熟悉的内饰，虽然以低调的黑色为主，但细节上处处展示着精致和奢华。

拉开车门让林夜和千绪坐在后座之后，心美才坐到驾驶位上。

“你看一下吧。”

千绪红着脸把昨晚上意气用事写的歌词拿了出来。

当然，歌词已经被誊抄在了一张新的纸上，段落已经划分好了，歌曲的架构也写的明明白白。

“对于乐器有要求吗？”

林夜低头看着具体的歌词，头也不抬地问道，对于工作，他一直都是尽职尽责地完成。

“没有。看你自己随性发挥就好了。”

千绪赶紧回道。

“版权呢？”

“版权是归你还是归我。”

林夜边看边思考着，脑海中被各式各样的编曲的可能性填满，皱着眉头问道。

“归千绪所有，因为是她给你开的工资。合同在这里。对了，因为是我们耽搁了你，所以我们愿意把赌约延后，曲子下周交给我们也可以。”

林夜接过合同，看了看。

“我只工作这个月，然后好聚好散，可以吗？”

千绪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灰暗和失落。

“为什么？”

千绪扯着林夜的衣角。

“林夜同学，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工作是工作，私人生活是私人生活。”

“你应该想想，还有你的妹妹。”

心美一开口提到的就是现实问题，她觉得林夜只是少年一时的意气用事。

“而且她带着栗木去找你的那件事，千绪只是听我的话去做的罢了。”

“千绪她只是担心你不喜欢她。她没什么坏心眼。”

“要怪就怪我吧，你想要赔偿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提。”

“千绪需要你。”

提完了现实的问题，心美又适时地给出了台阶，一方面承认她的错误，另一方面则在暗示林夜可以尽情地提出要求，话说的滴水不漏，事做的尽善尽美。

只是可惜，上一次的盘算，她高估了自己对恋爱的了解，也预估错了纱纪。

心美本希望打压一下，或者将她给逼出来，却没有想到纱纪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

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

她必须帮千绪把林夜争取回来。

“抱歉，我已经决定了。”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且，我相信等千绪新专辑发布之后，我曲子的价值会远远超过这点工资。”

“能接受的话，就把合同修改一下，我明天来签。”

“时间不用改，我明天把曲子就能拿给你。”

“可以吧？”

林夜终于抬起头，直面心美的目光。

心美觉得林夜疯了。

一个没有任何编曲知识的人，居然放话说一晚上就能编出一首曲子来。

他知道编曲有多大的工作量吗？

简直是胡来！

千绪已经哭地不成样子，但她还是点头，除了对林夜的感情以外，她总无条件相信林夜。

心美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相信这个小子。”

“我答应你。”

“后备箱里，有我们为你准备的设备，你拿了就走吧。伤人心的小子。”

“多少钱？”

林夜问道。

“当我送给你，不是以千绪的名义，以我的名义，就当加一点赌注。如果千绪的个人演唱会失败的话，你再赔给我，双倍。”

林夜点了点头，也没有客气。

林夜拉开车门，走出去，突然回头问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千绪和心美都愣了一下。

“三首，我之前答应的是三首曲子。”

“回去之后把音频和另外两首都用邮件的形式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