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等人都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们该怎样面对一个已经与过去诀别的罪人？

责备的话，质问的话，全都说不出口。

凛冬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理和古米，也一脸神色复杂。

“也就是说……你后悔了？”真理喃喃道，她白皙的手指在书的棕色封皮上微微颤抖，表达她不平静地内心。

“古米不理解，为什么你也有惨痛的经历，还要让别人经历同样的痛苦呢？”古米也低下头，声音颤抖地问道。

“我的确后悔了，因为那段糟糕的日子里，我几乎没做一件我真正想做的事。”梅菲斯特道。

“那你以后，会想做什么？”凛冬问。

“我？我还没有打算，我还能活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梅菲斯特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自嘲一笑：“至于这个，就当做是给我的惩罚吧。”

随后，梅菲斯特又打量了凛冬等人一眼，淡淡道：“乌萨斯人，我给你们一个忠告吧。”

“不要沉湎于痛苦，也不要一味想着忘掉痛苦。”

“即便，我们总是被迫面临那些痛苦吗……”真理道。

一直靠在墙边，双手环抱的陈墨这时说话了：“是的，因为生活总是这样。”

“你总是无法决定命运把什么样的苦难加赋到你身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在痛苦来临时，在很坏，和更坏之中选一个。在选择很坏时无奈一笑，在又被命运迫使着去选择更坏时放声大哭。”

“这就是生活。”

“痛苦不是生活的全部！”古米渐渐激动起来：“来到罗德岛后，这里有好吃的，有友善的人，古米在逃出切城时，从来没想过未来这么美好！古米还以为，以为……”

“以为吃不到热乎乎的炖汤了。”真理冷不防丁地说。

古米小脸霎地一红。

凛冬叹了口气，道：“走吧。”

她已经明白陈墨带她们来的原因。

那之后，熊团离开了。

陈墨缓缓目视着他们离开，以后，凛冬不会再和整合起冲突了。

“你遗憾吗？菲尼克斯，遗憾他们受难时，你没有在场帮助她们？”

“对，遗憾，但那已经过去。”

“呵呵，你倒是变得更多吧。”陈墨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梅菲斯特，“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

“菲尼克斯，我没那么脆弱……”和陈墨独处时，梅菲斯特又忍不住刻意压低语调，音色变得如触薄冰，眼神也冷冷的，但陈墨知道，他只是在装冷淡。

“塔露拉姐姐……”梅菲斯特欲言又止道。

“她很好，我偶尔也去看看她。”

“谢谢……”梅菲斯特缓缓低下头，声音变得真实，“塔露拉姐姐骗了我们所有人，可是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领袖，我有点迷茫……没有了她，现在的我们算什么呢？”

“这个问题你是在问你自己，”陈墨看了一眼时间，拉开门，“先享受现下吧，时间到了，你会有答案的。”

梅菲斯特动了动，浮士德点点头，将梅菲斯特抱起来，放在座椅上，

陈墨接过，笑了笑：“我还会再来的。”

“你变了，菲尼克斯，以前的你害怕我们察觉你的善良，用冷淡和桀骜不驯的外皮掩饰自己。现在的你，则是肆无忌惮地展示你的善良，为什么呢？”梅菲斯特抬起头问问。

“因为没必要，梅菲斯特，在你们面前，我不再需要掩饰了。”陈墨缓缓道，随后转身离去。

梅菲斯特愣了愣，他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陈墨已经把他们整合运动的所有人，当成了真正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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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决定去看看碎骨姐弟。

有凯尔希照拂的他们，虽然也住牢间，但更舒适。

当然，也不是说梅菲斯特他们地待遇不好，只是相对来说，碎骨姐弟受到了格外优待，负责看守他们的干员平时也很通融。

陈墨打了个招呼，那个哈欠连天的干员就点了点头，去休息了。

打开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唔……这里，应该这么扎。”

“嗯，我好像学会了，是这样吗？”

“对！你学的好快，很快就能自己做娃娃啦。”

“都是米莎小姐教得好~”

女孩们欢声笑语的声音弥漫，阿米娅和米莎紧挨着，两人手里各拿一个完成了一半的玩偶，一手拿着线，看着十分温馨。

一旁，有着和米莎几乎一样外貌的亚历克斯却咬着笔杆，看着桌上的卷子。

“啊，陈墨先生！”

阿米娅和陈墨打过招呼，米莎见了，忙起身邀陈墨坐下，亚历克斯见了，白绒绒的熊耳动了动，去旁边拿了点心放到桌上。

对于陈墨，姐弟二人感情很复杂，既有感激，又有敬畏。

“墨哥，喝水。”亚历克斯给陈墨倒了杯水，这个男孩来了罗德岛后，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没有了从前那分疯狂和暴戾的气质，陈墨近距离看他那张不带面具的脸，发现除了很是清秀外，和凛冬等人有着相似的低沉气质。

不过，他那双时不时躲闪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崇拜。

陈墨的事迹早已传遍整合，陈墨自己都不知道，经历一系列事件后，陈墨在亚历克斯心里已经取代了塔露拉，成了真正的整合领袖。

当然，他和塔露拉都不介意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