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亲眼看见，被四分五裂的你，就这样死在我的怀里，为什么？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君怜嘴角翘起一抹轻笑，“我还活着，你很惊讶是嘛？”
她看似坚强，不过是在苦中作乐罢了，以这种姿态见到夕日的旧人，真不如在那个地方，永远的离去。
“你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和我们联系？你知道小雪有多么想你吗？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
小雪？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仿佛突然串出来的火焰，点燃了君怜沉寂已久的内心。
“小雪，她…她还好吗？”她陷入魔怔般，猛的抓住苏陌，“你有在照顾她对吧！你没有把她给抛弃吧！”
似乎记忆回到了那一天黄昏，君怜记得苏陌曾说过，冷血的自己会随时把林亦雪给抛弃，所以她很是在乎，林亦雪如今的处境。
“小雪她很好！”
“我从未想过放弃过小雪。”苏陌墨黑色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为此，我亲自给过去的自己做了个了断，那个冷血的人绝不会出现在小雪面前。”
说来也惭愧，那个自己活着的时间真是短暂呐！
从幼年时，就听一些上来年纪的老辈们畅聊，当一个杀手不再杀人时，那么他就已经死了，不过死法有两种。
一种是肉体层面的死亡，一种是精神上的。
后者可能是因为了他遇见比自身活着，更美好的事物，比如舍弃不下的人，或者物，从而迷失自我。
而苏陌觉得用勇于面对自我更为合适，毕竟没有那束光芒照射着他，也许他这一生都只能存在于阴暗之中。
周而复始，直到在角落里化作，一堆无人问津的碳基垃圾，或许只有狠他的人记得也说不定呢。
想要放弃一种从小到大的就一直使用着身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意味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对于常人来说就和摆脱尼古丁的控制一样，难以做到。
那段假装正常人差点被人乱棍打死的生活可太不易了……苏陌摇摇头如此想到。
“还好就行…还好就行…”君怜松开了手，碎碎念似的小声叨扰，看起来她的情况不是太好。
“你一直都在这里生活吗？”苏陌把话题移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去。
很难能想象在这片更加破败的世界，对方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君怜沉默不出声，一副想要逃避的表现。
苏陌上前的细微动作，让本就敏感的她惶恐不已，紧张下，两只带着寒光的利爪横列在身前做出具有攻击性应激反应。
“不要靠近我！”她细声道：“别再过来的好吗？它们把我变成了怪物，我却一点都控制不了它们。”
缓慢地向后退去，苏陌看清楚了君怜现在的状态。
除了正面保留着人类的肢体形态外，全身都附着着棕色怪异的甲壳，泛着和钢铁一样坚硬的质感，和身后张开的两只巨大而又恐怖的利爪。
种种特点都在诉说她完全脱离了人类基因异变的范畴，像是一个怪物，更像一只……虫族。
“已经回不去了。”君怜木讷地低下头“它们给我第二次生命的同时，灭杀了原本属于人类的我。”
这一次的异变让她成为了，最恨的模样，这样丑陋的自己就不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忘不了，自己出现在其他人眼中，对方那无比憎恨的眼神，似乎在说恶心的虫子离我远点。
只那次之后，如同丧家之犬的她回到了这个地方，一个被虫群吞并再无一个人类的地方，至少在这里她还感受到些许温暖。
期间，对于活下去的本能逐渐稀薄，越来越浓郁的死志占据了她的心里，她尝试过自我了结。
可第二天又完好无缺的醒来后，她慢慢放弃了。
“我不是说了嘛？”苏陌不在意的调侃一句，“在我和小雪心里，以前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也不会是。”
君怜还是从前那个君怜，只要在她面前提及林亦雪，她都会把内心融化成温暖的湖水，平静而包容。
“不管你为何而来，我都劝你赶紧离开这里。”君怜神色趋于平静，又想起了什么，善意地提醒道：“这里可是生活着，许多可怕的虫族，你会死在这里的。”
苏陌看着她。
“不要多想，我只是怕小雪伤心难过。”君怜补充了一句，她说的是事实。
那时不确定苏陌去向的林亦雪，泪眼摩挲的小可怜样，可把她心疼坏了。
“看着你死的时候，小雪可是哭喊着，直接昏厥了过去。”
苏陌望着，处于痛苦中带有那么小小窃喜的君怜，无奈一叹。
要是她真知道林亦雪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把我活劈了，估计是有可能的。
为了避免自己说漏嘴，苏陌心虚的挪开视线，也不敢在有关林亦雪的身上过多交谈，主动聊起来别的事。
“我很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查询到那天追杀之人中，似乎藏有帝国军方的影子，没有确凿证据的苏陌，也不敢笃定，这事就一定会和帝国军方有所关联。
但是不论是谁，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对不起，部分细节我可能记不太清，但具体过程，我是不会忘记的。”
那段过去快整整十年的记忆，今由君怜口述，一点一点的还原起，当时她和林亦雪遭遇袭击全部经过。
“小雪很生气，还请你们消失吧！嘻嘻！”
耳边能听到的最后声音，紧接着就是阵阵嚎啕般嘶吼，再之后意识归于模糊，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想我应该知道了。”苏陌不着痕迹的一笑，根据之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他离最后的真相又进了一步。
“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苏陌询问着，双眸满是温柔着的看向，来时的方向。
出来了这么久，真是想她呐～
想起自己只留下一封信函，就悄悄离开她的身边，回去怕是少不了一顿责骂。
苏陌能预见到林亦雪生气的蹙眉道：“喜欢死在外面的话，就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方正这个家也没有你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