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朦胧的意识中,少年最先感受到的是脖间传来的刺痛,紧接着是被束缚的不快。

他猛然睁开双眼,一把拎起抱在自己身上的物件往外一甩,来不及思索自己为什么有如此神力就半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被溺水者抱住不能挣脱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无法自如行动,湖水冲刷他的喉管,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都以为要去见天边的太姥姥了。

“哈、哈——”

干呕了几下后少年脱力般坐在地上喘了几口大气,暗自庆幸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自己居然没有直接和跳湖者双双去世。

“等一下啊,好像有点不对劲?这是哪?矿道?”

心情平静下来后少年环顾四周,这地方两边都是石壁,光线暗沉,前后望不到头,路中间堆着许多杂物,但是墙面棱角规则,每隔两米左右镶嵌着会发出淡淡光芒的不知名矿石,明显是人为建造的。

少年感觉了一下身体状态,不能说大难不死,只能说生龙活虎,甚至于他有一种能一拳打死一头大象的错觉。这根本不像刚从湖里被捞出来的样子,少年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湿身的痕迹。

少年站起身,他身着一套绣有绯红神鸟,金丝勾边的黑色劲装,腰间束带吊着两枚精美玉佩,就像电视剧里的仙宗弟子一样。

“这仙侠剧里才会出现的服装是什么意思?整蛊吗?”

少年扭头想看看服装的背面,扯动脖颈又带来一阵刺痛,他皱眉用手指抹了抹放到眼前,几点殷红沾在上面,很明显是他的血。

这么说回来一开始确实是感觉到有东西挂在他身上,是在吸他的血?一想到这少年打了个寒颤。

哗啦。

阴暗的角落,堆积杂物的地方忽然传出声响,少年循声望去,确认那就是刚才他把未知物件一甩而去的方向。

“有人在吗~~”

少年先喊了一声,声音散播开来,没有回应,只是角落再度传来了响动。

看来是活物。

少年保持警惕往那边走去,说实话他现在还没有摸清楚状况,但不管是在被整蛊还是已经被卖去挖煤他都得获取一些信息才行。

很快,少年就走到了那堆杂物旁边,里头安安静静,没有异动。

藏起来了?少年犹豫着再往里踏了两步。

“!”

这回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扯动,高度紧张的少年一肘就往右边挥去。

砰!

巨大的响声响起,他这一肘居然将右边的木材杂物震的支离破碎,木屑翻飞,扬起的罡风撞击墙壁刻出数道白痕。

这一肘威力之大超乎少年想象,但是他没有去在意,因为阻挡光亮的杂物被清开,微小的荧石光芒照了进来,让少年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拉住他的衣角。

不是怪物,也不是工作人员,而是一个小女孩。

身高面相来看大约只有七八岁,身穿着灰黄色的粗布衣,一头脏乱的银发披在肩后,五官小巧精致,哪怕是沾染灰尘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女孩面无表情盯着少年,嘴角的殷红血渍彰显了她就是吸食少年血液的罪魁祸首。

“血红的,眼瞳……”

少年和女孩对视着,她的双眸犹如两颗鲜艳的红玛瑙,散发着勾人心魄的力量。

妖异,少年只能如此形容,光是看着这对眼睛,意识就会慢慢的沉浸下去……

“北庭。”

记忆中,在巍峨高山顶端,温柔的女性与他坐在云朵之上,唤他的名字,将一块玉佩递给了他。

“这是?”

“护心佩,我年轻时候做的玩意儿,因为只能用一次,所以照你的修为也能自如使用。本来我是不能干涉你所行之路的,但是我算出你此行有异变之劫,就稍微作个弊。”

呵呵,她轻轻笑着,挥挥手道:“去吧。”

画面骤然变远,宁北庭腰间的玉佩四分五裂。

“啊!!!”

脑海深处十余年的记忆忽然上涌,仿佛被万千银针所刺,宁北庭抑制不住,口中发出痛苦的喊叫,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抱着头挣扎翻滚。

见到宁北庭这般反应,小女孩眸中流露出些许慌乱,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呢喃,她往前探了一下身子,两只小手捏住少年的衣角,想帮他平缓一些疼痛。

宁北庭双目圆睁,血丝布满眼球,体内灵力不受控制狂泄而出向四周席卷,要将周遭事物摧毁殆尽,小女孩没有办法只好扑上去死死抱着他免得被误伤。

“小师叔?”

宁北庭发狂的间隙中,银发女孩听见了一声叫喊,她扭头看去,隧道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身影,其身上的服饰与她抱着的少年明显同出一门。

是忌惮少年这无差别攻击而不敢上来吗?女孩觉得不是的。

矿石光线交错打在女人的脸上,她的目光没有急切,只有冷冷的审视,就像在看两个毫无意义的摆设品。

与少年完全不一样,小女孩心想。

约莫半刻钟之后,宁北庭的灵力输出愈发微弱,身躯也不再挣扎,双眼紧闭意识昏沉,只有胸腔的微微起伏印证着他尚且活着。

小女孩的头贴着宁北庭的胸膛,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心脏还在蓬勃跳动,虽然没有被教授相关知识,但她也模糊知道这是人安全的证明。

“小师叔,我是梁鹃,你听得见吗?”

就在此时,那个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从隧道的那头缓步向宁北庭走来。

小女孩一直注意着梁鹃的方向,见到她有所动作直接翻身挡在少年的面前,两只小手在背后不断推着宁北庭试图将其唤醒。

梁鹃无视了银发女孩的举动,她的视线所及从始至终只有意识不清的宁北庭,她的脚步小心翼翼,就像怕吵醒猛兽安眠的猎手。

“小师叔,小师叔?”

近了,更近了,地上的少年没有丝毫反应,梁鹃嘴角挂起一个病态的微笑,她知道宁北庭确实是遭受了意外,否则这么近的距离随时都能给她来上一剑封喉。

“小……啊不,宁北庭,终于,终于被我等到这个机会了。”

梁鹃停在小女孩的身前,微笑已经变成了狞笑。

小女孩的身体微微颤抖,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那双血红色眼瞳直勾勾看着女人,扰人心魄的力量再度显现。

“呵,神识系的术式吗?”

梁鹃撇开视线,毫不犹豫一脚将小女孩踹飞,小女孩被这股大力踹至墙壁上,接着重重摔落地面,娇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咳出两口鲜血。

“嚯~居然没有死,看来这群废物邪修造出的东西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梁鹃没有追击,这‘东西’放着不管过一会儿也是一命呜呼,她现在更想品尝杀死一位天才的快感。

“宁北庭,你还不知道吧?你孤身一人闯入这邪修聚集之地,队里其他几人都认为你必死无疑,都打算回宗复命了。

“只有我!只有我觉得你身为青筱那女人的关门弟子定有脱身之法,想跟在你后面看看能不能给你一剑送你上路。”

梁鹃取出长剑,搭在宁北庭的脖颈之上,癫笑道。

“就算是如此信任你的我,也想不到你竟然能一人一剑将邪修屠杀殆尽,那血腥味简直让我痴迷,果然跟在你后面是对的!可惜啊,我们的小师叔最后居然在一个邪修造出来的小小玩意上摔了跟头,沦落到被我这个无名小卒拿下人头,哈哈哈哈哈!”

梁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带着手上的剑都在颤抖,在少年的脖子上留下浅浅的伤痕。

“哎哟哟,不笑了不笑了,割丑了怎么办。好了小师叔,上路吧。”

她抬起剑往下压去。

“为了我们神宗伟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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