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微冷。

瑟瑟寒风拂过,屋中人忽的坐起。

“青鸾!”白发少年惊呼出声,俨然是梦到了什么。

“湿匠又梦到姐姐了么?”

“是啊,青鸾姐姐对师傅来说很重要呢。”

一切重归寂静,似未有人在门外过。

......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引人欲眠,尹狐风正细细斟酌着金木研の痛,目光不经意间扫至桌上伤痕累累的全家福。

“爸,妈...”少年眸中黯淡了几分,已是陷入了回忆。

两个月前。

尹狐风一如既往的回到家,却未见父母的身影,只在桌上找到一张充满爱意的纸条。

风,我和你爸爸有事出差一趟,可能很久都不回来,记得照顾好自己哦

附:给你卡里打了两万块

爱你的,妈妈

“出去多久啊,留两万?”尹狐风摇了摇头,并未多想,毕竟,钱嘛,那可是多多益善。

窗外大雨依然,屋内响起痛楚之歌:“洗海带呦~洗海带呦...”

世间的一切不利因素都是源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

......

巴蜀,断情山

无涯洞中幽幽绿光闪烁,石台上某种神秘符文缓缓亮起,暗暗流动。

......

一个月前。

金陵八中,高三教学楼。

"欸你听说了吗,8班的那个尹狐风,好像成孤儿了。"

"诶我好像知道,他父母是自杀的吧,真不称职。"

走廊上,类似的话语时时刺痛着尹狐风的心。

我爸妈他们,才不是自杀!尹狐风心中恨恨道,手掌不经攥成拳,修长的手指已然失去了血色。

一个半月前,国庆节。

夜晚,尹狐风正在家中追日漫,看着壁虎教金木数学。

"咚咚咚"

尹狐风边前去开门边思考着1000-7等于几。

来客一身便衣,历经风雨的面庞中散发着逼人的凌厉与不可侵犯。

出乎尹狐风预料,来客朝他行了个军礼。

"你好,我是华夏特种部队'西野军'二师的张易谋,你可以叫我张参谋。现特来通知杨建国和张晓娟的唯一亲属即领养子——尹狐风:你父亲杨建国和母亲张晓娟在执行华夏一级机密任务时不幸身亡。"

尹狐风只觉得心跳似乎停了,片刻后,逐渐急促的呼吸映证着尹狐风内心的不平静。

"我爸妈他们,死了?"

张参谋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温色调的屋中陷入了寂静,两人沉默许久,尹狐风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参谋忽的打破了寂静,"现应上级要求,您父母的死亡将被登记为'自杀',同时,请尹狐风先生签一下这份保密协议,您父母所参加的任务的一部分和继承遗产的有关事宜都在里面。"说着,张参谋从公文包中摸出一份印有"保密"的文件袋,双手推向尹狐风,随后又取出一只钢笔,摆在文件旁。

尹狐风仍是低着头,将袖口伸到面上擦了擦,这才抬起脑袋,露出发红的眼眶。

拿过文件,尹狐风一字一字地读了起来,却在读了一半后直接翻到最后,签上了名字。

"你,唉,节哀吧"张参谋知道他跳过了看遗产事宜,不知该对眼前这个少年说什么好。

张参谋见名字已经签完,伸手拿文件,没拿动——尹狐风正死死按着呢。

"为什么是'自杀'?"尹狐风面无血色,湿润的眸中却是透着丝丝煞意。

张参谋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上级命令?"

张参谋仍未回答,只是朝尹狐风多眨了眨眼。

尹狐风额头上青筋直跳,看向张参谋的眼中多了几分厌恶。片刻后,还是放开了文件,不过在递钢笔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钢笔落在了桌上,溅出许多墨汁。

见此,张参谋也不恼,收起文件,盖上笔帽,朝尹狐风行了个礼。

"尹狐风先生,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希望你能尽早恢复,告辞。"语落,张参谋快步离开了。

爸......

妈......

尹狐风看着桌上的花瓶,不知为何又有了力气。尹狐风一把抓起那"碍眼"的花瓶,扔向墙壁,两滴眼泪悄然落下。

哗啦,陶瓷花瓶在墙上炸裂开来,早上才换的水迸发出来,浸湿一片。

粉嫩透红的牡丹飞出,落入一地碎瓷中,无声。

尹狐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碍眼。

那一夜陶瓷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别墅中不断响起......

凌晨,尹狐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自己的卧室,脚底不知是被瓷片还是碎玻璃扎出的伤口中正缓缓地向外渗着血珠。

走到床边,尹狐风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脚上的阵阵刺痛让尹狐风昏睡不能。

尹狐风面色惨白,颤着身子朝床头柜挪了挪,勉强打开,伸手,摸出了棉签和酒精。

......

日上三竿,侧身蜷缩在床上,怀中抱着父母合照的尹狐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重新摆好照片,清理完屋中的一片狼藉,尹狐风站在洗漱台前,看向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了许多呢。

......

京城,山林间的一处小屋。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间,茶盏中徐徐升起的白雾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

红木桌前,八位白发老者正品着茶,聊着家里长家里短。若是华夏高层在此,定会惊讶于这军部八巨头的相聚。

"老卫啊,上次见你喝这茶,好像是,是你那孙子出生的时候吧?"细品一番清茶后,一人开口道。

"是啊,都过去了,诶,多少年来着?好像是17年吧。"感慨着,另一人不禁笑了起来,看向"老卫","那天你还喝了不少酒吧,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以前在庆功宴上都没见你喝这么多过,咋就那天一下灌了三斤,合着第二天我才知道你得了个宝贝孙子!"

小屋的主人,被称为"老卫"的尹狐卫只是淡淡的笑着。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

一位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赫然正是张参谋。

"老首长,任务圆满完成。"说着,张参谋从文公包中摸出文件,恭敬地递向尹狐卫。

尹狐卫接过文件,翻了翻,在最后一页的签名上注目许久,忽的笑了起来。

"好小子,签名跟他爹一样潦草。老墨,你怎么说。"说着,尹狐卫将文件塞到坐在右侧的轩辕墨手中。

屋中的气氛变得些许微妙起来,几人沉默不语。张参谋见状,向几位敬礼后悄然离开了。

倒是坐在尹狐卫左侧的南宫千寻接起了话头:"老卫啊,你知道这保密协议,"话音未落,其身侧的白建军拍了他一下。南宫千寻扭头看去,白建军朝他缓缓摇了摇头。

南宫千寻识趣,不再言表。

"喝茶吧,下次再来,可就喝不到了。"尹狐卫哪能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只是自己实在不想提起那些事。

见屋主发话,几人相视一番,拾起了茶盏。

轩辕墨将文件放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了尹狐卫一眼,随及也喝起茶来。

饮毕,几人唠叨两句后相继离开,只有轩辕墨刻意留了下来,坐在座位上细细品着凉了的茶。

"老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卫,咱两都上过十来次战场,挨过数不清的枪子,好歹也算过命的兄弟。今你就听兄弟我一声劝,抛都抛掉了,就别太在意了。"

"可他是我亲骨肉,要我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天机那老头......"说着,尹狐卫眯起了眼,寒芒毕露。见此,轩辕墨微微摇头,放下了茶盏。

"唉,老卫啊,看来你也明白啊,但已经发生的事你还能改么?你觉得他还会认你这个抛弃了他17年的爷爷吗?"

尹狐卫面色铁青,眼神黯淡,显然是被说中了心里话。轩辕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卫啊,咱现实点吧'那件事'也快公开了,现在得让他们那些年轻去捣腾了。而且就算没有'那件事',就凭咱这一把老骨头也掀不起多大浪了。老卫,收起你那份固执吧,毕竟,"轩辕墨抬眼不知望向何处,漆黑的眸中流转着几分悲凉,语调也变了几分,"摔碎的碗,可复原不了啊。"随及轩辕墨又拍了拍老战友的肩膀,离开了。

良久,尹狐卫从怀中摸出一张照片。在阳光的照耀下,照片中身着校服,面带笑容的少年正是尹狐风。

尹狐卫忍不住用布满沧桑的手抚了抚照片,"小风啊,你恨爷爷吗?"

......

半月前,

华夏某处军事基地,

"首长,又有一个'遗迹'出现了。"

被称作"首长"的壮年男子看着桌上诸多"文物",并未急于作答。

"老阳,M国那边已经...我们还要封锁消息吗?岂不是"首长抬手,打断了2号座的发言。

"要不,问问那几位?"3号座目光炽热,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罢了,小李,让他们好好享享清福吧。"5号座手指轻敲桌面,眼睛正细细打量着桌上的"文物"。

首长拿起桌上的一把剑,上面的杀伐之气令他都觉得心惊,"潘多拉若是打开了,便关不上了。"

众人沉默。

"投票吧。"

全员赞成。

......

三天前,

金陵八中,高三(8)班,

"三天后我们学校会有一次潜力测试,潜质优异者可以直接进清北复交,没有潜质的也不要气馁,还有高考这一路,各位同学好好把握,下课。"

看着班主任走出教室的背影,尹狐风陷入了沉思。

潜质吗...

回过神来,尹狐风看着手中的合照,合照中一家三口正笑着看向镜头,站在中间的年幼尹狐风瞪大了他那黑中透亮的眸子,站在其左右的父母则分别牵着小尹狐风的一只手,对着镜头恬静的笑着。

"爸,妈,今天要测潜质,我,"尹狐风眼睛有些湿润,"我好想回到,回到你们牵着我的手的那一刻。"

太阳初升,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了尹狐风的面庞上,悄然落下的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晶莹了几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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