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云生暗自反省，想到之前觉得那说书人是九幽玄夜特意安排，心生愧疚。
明明知道“不动妄念、不可多疑”是修心的最根本，却还是忍不住因私欲生了埋怨。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月云生自省的速度可能比九幽玄夜想和她彻夜“深入”交流的念头还快。
刚一有苗头，便立刻扼杀在摇篮中。
圣人也会犯错也会遭遇困顿、迷茫，月云生自然也是如此，可怕的并非过错，而是没有及时醒悟。
这心道，便是如此。
每日三省吾身，不断淬炼心性，乐此不疲。
她正是将这点修炼到了极致，才有了不到千岁就能踏入九天成为真仙的资格。
“原来是你这臭说书的。”
只听见九幽玄夜突然大放厥词，在这间极为安静的隔间内回响。
“讲的什么狗屁故事，把我娘子说的都生气了。”九幽玄夜慢慢朝万晓生那边靠近，神色轻慢，竟是在挑衅。
“这种口才，就不要出来祸害人了！”随着声音重重落在后面几个字上，他出手极快。
紫黑色的魔气直接将那白衣书生席卷。
“轰”的爆炸声连地板都差点炸穿。
金色的法阵运转，快速的修复着这里被破坏的东西。
“傀儡？”
月云生反应过来，往九幽玄夜身边靠近，这屋子有蹊跷，地上的法阵竟是仙品级别。
“娘子，怕吗？”贱兮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什么时候了，还要调笑！简直胡闹！”
“别这么说，这不是给你增加点紧张感，好让为夫好好保护你嘛。”
九幽玄夜突然又换了一副嘴脸，两眼闪着无辜的光，让月云生一下子就想到她曾在路边看见的流浪狗。
满脸委屈又无辜，紧巴巴的盯着你。
生怕你转身就跑了似的。
月云生总觉得她现在喜怒无常反复暴躁的情绪肯定是因为九幽玄夜这厮。
着实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可又……
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总是在临界点反复游走，该说他拿捏了分寸，还是该说他——不知廉耻，好不要脸呢！
“我累了。”
九幽玄夜突然席地而坐，拽着身边的人一起。
月云生一个踉跄，差点摔在男人身上。
有些粗重的呼吸打在她脸上，月云生一巴掌把人拍开。
“你又发什么神经……”
头顶忽然一道白光划过，落在空处后，白光经过之处冒出一缕缕青烟还散发着焦糊的气味。
月云生顿时冷汗骤起，若非九幽玄夜，她现在定是要被这白光扫过。
“先别说话，快来了。”
九幽玄夜见月云生纠结的表情，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笑。
不惨杂任何别的情绪，没有戏谑和暧昧，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安慰。
月云生躁动的心很快被安抚，紧缩的眉头也逐渐放松。
“你和他早就认识？”月云生问。
“算不上，只是听说过他有些‘特别’的爱好，没想到这次他整到我头上来了。”
九幽玄夜刚解释完，这屋子里出现了一种漏气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空间里开始弥漫着一种清香。
“又来？”九幽玄夜试图用魔气驱赶，竟是失败，要知道虽然介入人间修为被天道压制，可也有渡劫期的实力，怎么会驱散不了小小的迷烟？
遭了！
“月云生你没事……吧。”刚想提醒的话已经来不及。
看着身边紧闭双眼的某人，无奈的只能将人抱在怀里，自己一个人强行破了这房内的阵法。
“万晓生，动我的人，你这馆子怕是不想要了！”一声怒吼简直要把屋顶都掀飞！
压抑的魔气四散开来，在暗格中心深处的万晓生本体自然是感受到了。
他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别急，我可不会动她，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九幽玄夜。”
“呵，谅你也不敢，还是那么喜欢躲躲藏藏，给本座出来！”
一道威压笼罩了整座茶馆，万晓生慢悠悠地摇着折扇。
“我这是在帮你。”
“今日所求答案的人，本就是你，而那位，她不该听，也不该问的。”
“有屁快放！”
“不就是化女丹的解药么？”
万晓生不愧是情报大家，天知地知，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有话快说！”
九幽玄夜抱着月云生，一脸不耐烦脸黑的和烧火的煤炭一般。
万晓生他接触不深，只知道这人极为神秘，虽然外表一副是翩翩公子模样，可总觉得有些熟悉，说不上来。
“你将她放在天席休息便是，我不会动她。”
见九幽玄夜毫不理会，万晓生像是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来。”
咻地——
面前一扇暗门打开，流转着金色的纹路。虽然万晓生声音在屋子里，可入眼却找不到人。
和天席雅间的那个地板一样的阵法。
九幽玄夜抱着月云生快步进入。
虽然万晓生声音在屋子里，可入眼却找不到人。
“人呢，出来。”
“急什么，来了。”
墙上一副字画金光大闪，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九幽玄夜面前。
见到真正的万晓生，九幽玄夜才将人放置在一旁的床榻上。
这里的装饰就很普通，普通的家具陈设，普通的生活气息。
没有阵法和贵重的金银藏品。
尽是些自己收来的字画，或是习作。
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寒窗苦读的读书人味道的屋子，却有四座纯金打造的长信宫灯，突兀的放在四个角落，升着悠悠火光。
“说。”
九幽玄夜挥袖将四周的长信宫灯全数熄灭。
万晓生也并不恼怒，没有再去点灯，“解药就在极乐宫，不过么，你现在知道了也救不了她。”
白衣黑发纸摇扇。
确实是位风度翩翩的俊俏书生模样。
“何意。”
“她未入红尘，化女丹本就不算太大影响。”
九幽玄夜听完皱眉，他不想听一些屁话，只想得到结果。
“别急。”
慢悠悠的语气，总是眯着眼笑。
见到万晓生，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千年老狐狸。
“你得让她爱上你，真心实意的。”
“本座不想听你废话。”
“这解药会让无情无欲之人忘却红尘，陷入迷茫困顿之人受到加倍痛苦折磨，你现在贸然给她，恐怕，你在她心里最后一点儿位置也要被清洗干净了。”
“她心里定有本座，她不会忘记的，不会。”就好像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相信，九幽玄夜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他有把握月云生不会这般轻易忘记他，可更多的怕是会陷入迷茫和痛苦。
两种选择他都不接受。
“不，她会。”万晓生轻笑一声，笑的好像叹息。
“你不信，可以打个赌。”
万晓生再次点亮四角的长信宫灯，幽幽火光变成浅浅的蓝色。
“就赌，这个梦境，她会不会选择相信你。”
“我万晓生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