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苏雪是领导者,依然也要为其他人分配物资。
外界绝不可能就此进入黑夜,时间根本就没那么久,否则她早就饿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里的。
脑子里面回荡着乌鸦脸的话,浑浑噩噩的就这样了。
她没来得及喝几口水,解下身上那套有些捂得心口闷热的身板甲,露出了亵衣。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低级趣味的机械音夺走了她的衣服,让她不得不穿这种奇怪的服装,恐怕她不会感觉心脏那么压抑,那么难受。
低着头,能看见白色房间里她自己的影子,缩成一团,像个蘑菇。又像是她心中逐渐扩大的梦魇。
好害怕,没有陆夜的前路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是不是一班的学生......就只剩下我了......”
不,还剩下一个曹睿聪。
那,其他人呢?
孤独姗从不说话,她很可疑。
姜含羞很讨厌,如果她死了苏雪不会觉得太难过。
对燕高义颇有好感,可是他真的好像在讨论中帮不上忙。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祁克和那个一直不怎么主动说话的政治老师策划了这场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把她们害死。
不然,为什么身为教师,却都不愿意主动肩负起领导大家的责任?
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一个人来处理,就因为她是那个滑稽游戏中所谓的【领导者】?
“把他们感染了吧......和那些人一起活着出去这种事......”
她做不到。
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没有人能轻轻松松背叛自己的人性中的善念。
逝者已逝,如今只留下她苟延残喘。
她开始憎恨起了祁克,如果不是因为那句话让苏雪害怕了,她根本就不会继续扮演瘟疫医生。
“早知道,就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了。那样的贾小谷也不会死......她也不会害死陆夜......”
昨晚如果只是刺客动刀,死去的也只有边沁,那就说明没有其他的感染者。
感染者只有苏雪......自己【一个人】。
只要死去自己便好了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因为祁克口中的那个所谓游戏规则?
那一晚,乌鸦脸说了些什么苏雪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心情很差,嚷嚷着要祁克付出代价。她做了一场梦,梦境里他看见陆夜牵着她的手带她看海,突然身后有个男人推了她一把,陆夜反应过来抱住了她,自己却不慎坠入了深渊。
她看清楚了那个害死陆夜的男人,是祁克。
他说他配不上她,要自己和他这位最杰出的企业股东在一起。
苏雪就搬起地上的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着面前男人的头,直到他慢慢倒了下去。
然后梦醒了。
集合的时候,祁克也死了。
死在他房间里的还有2班的政治老师,
她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掐住祁克的脖子,有没有用石头砸他饿脑袋。
甚至.....有没有出门。
“呀吼。那么振奋人心的讨论环节马上就开始啦。各位坐在你们的位置上,开始讨论今天要锁定的感染者吧。”
但今天的游戏并没有顺利进行,领导者没有选择发言顺序。也没有人想要率先开口说话。
6号:跳过。
5号:跳过。
4号:跳过。
3号:......
......
无人发言,自然也就没有讨论结果。绝望的气氛笼罩在残骸遍布的教室里,随之而来的就是漫长的沉默。
就在所有人都犹豫不决,不知道今天的话题应该如何展开讨论时。燕高义从他的大口袋里取出来了一封信件。
曾经担任班长,收过同学作业的苏雪只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
“贾小谷的信?”
燕高义轻轻摇头。
“应该是所有人的信。”
“所有死人的信。”
“没错。在规则中,第二轮讨论阶段中会获得所有离世人的【遗言】,这些可都是重要信息!”
乌鸦脸现在出场的频率低多了,似乎是担心自己会让大家心情更加糟糕,所以除了解释规则,什么也不做了。
还是先看看贾小谷留下了什么吧。
【我先说我的身份吧,我不是感染者,我是刺客。我没想到自己会死。因为大家起初都在怀疑班长......我知道是我害死的哥哥,我又担心班长会被投票处刑。所以我只好给自己投一票,即便没有人在字里行间怀疑过我。我想过哥哥可能是感染者,可他当晚也并没有去害任何人。我相信他,所以我会和他一起离开这里......结束这一切。】
贾小谷的遗言是在投票结束时写下的。
边沁的信封里干干净净,猝不及防的辞世让她都没有来得及写下任何遗言。陆夜也是一样。
但意外的,夜里死亡的祁克和晁不润,居然都留有遗言。
苏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去想陆夜的事情,心里面就不会那么难过。
大家的心情因为贾小谷的遗言,变得重新振作了一些。
要逃出去,哪怕是听从白色房间的指令,也一定要继承下她们的意志,逃出去!
苏雪的大脑重新开始思考,她倒是和其他人不同,她不想逃出去了,牺牲自己也没所谓,但是一定要对幕后黑手复仇。
她如今的疑惑是,陆夜为什么当时没死,为什么会失踪,并且为什么会......出现在白色房间的2楼。
“看这些留言之前,我们先推测一下吧?”
苏雪回忆起昨天姜含羞的举动,她说过今天会给她一个合适的答复。
“你还没有解释,陆夜都已经失踪了,为什么你要把票投在他的身上。”
“因为我是修女......”
姜含羞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她眼神恳求地看着苏雪。
【修女】选择一位玩家定义为你心中的恶魔,你可以对恶魔进行放逐,但第二天你的投票一定会挂在恶魔的身上。
姜含羞认为陆夜值得怀疑,所以她当晚放逐了陆夜。这也就导致,其实贾小谷看到内容有所偏差。
陆夜作为恶魔被放逐出了白色房间之外,是在刺杀展开之后。
毒气未必害死了陆夜,因为他后来被放逐出了白色房间。
如果苏雪她们早先一步知道这些信息,该有多好啊。
“这就是你的答复?你为什么昨天不说,为什么!”
苏雪抓住姜含羞的衣领,看着她洁白的肌肤,轮廓分明的面孔,因为混血给她留下了如此美丽的容貌,她浅金色的头发像是丰收的麦田一般美好。
可是,这么美丽的女孩,心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陆夜他怎么会死?贾小谷她怎么会死!”
“我怕死啊!我怕死,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感染者!我嘴上怀疑陆夜,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才是那个叛徒,我要是放逐了陆夜......第二天平安就一切都好......我们就全部逃出去了。可要是白天死人了......”
姜含羞突然把嗓子扯得很大,双手颤抖地放在苏雪的胳膊上。
她突然猛地提起一脚,踢在了苏雪的小腹上。
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男孩子们赶紧冲过来拉架。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想法,我可是替你解决了那个追在你身后,想要超越你的那个男人啊?】
【你知道我姜含羞有多关心你吗,可如今你居然为了那个男人对我发火,指责我教育我辱骂我打我?】
“苏雪,你昨天的检查的结果是什么......你告诉我?”
姜含羞盯着苏雪的脸,把她身体托着,逼迫着她给出答案。
“我没检查。”
苏雪眼神黯淡,她已经不想继续编造谎言了。
“什么?那可是重要的信息,你居然说你没检查?这都第二天了,如今你告诉我你没检查?哈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要怎么撒谎了对吧,果然你就是那个感染者,果然你就是那个叛徒!祁克是不是你害死的,晁不润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
“遗书,来。把他们的遗书拿出来读一读,看看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叛徒!”
姜含羞状若癫狂。
“如果苏雪是感染者,那么晁不润的身份应该和那家伙一样,是吉普赛人。不然你要怎么解释昨晚上的【双死】。”
边勤自顾自地插入了对话。
已经很多天沉默寡言的独孤姗不知道为何今天拿到了一个【笔记本】和一只【钢笔】。
她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推断,甚至还通过回忆记下了前几天大家的对话内容。
可能昨天处刑结束的物资里面就有纸笔吧,苏雪不记得她是怎么分配的了,那些小细节也无关紧要。
独孤姗:“不,晁不润是死在自己房间的。”
姜:“那就把信翻出来!苏雪一定是那个叛徒!”
曹:“看不看信结果都是一样,苏雪不会是那个感染者,感染者一晚上最多只能感染一个人。”
姜:“Lackofdogfoodtojustknowme?”(英式脏话)
她从独孤姗手里一把夺走了祁克的遗信,迫切地想要打开。
苏雪慢慢吞吞举起了右手。
“领导者发言。我会把我手中的两票投给姜含羞,并且把她处死......我不相信她修女的身份。既然她不想好好玩游戏,我也不想替你们好人做事了......【我不是瘟疫医生,我是感染者。】但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两晚我没动过刀,第一天只死了贾小谷一人。”
苏雪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她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其他人听完她这番话之后的反应。
她的爱人陆夜擅长观察,她必须也擅长观察才行。
这话说完,【某个人】的表情变了。
苏雪当即就下了判断。在场的人中,除了她的确还有感染者。
“你们听,这可是她本人亲口承认的。乌鸦脸,我要投票,我现在就要处死她!”
“别急。信还没看呢。”
看起来今天投票的人选似乎已经定了,边勤笑嘻嘻打断了姜含羞的表演。
第一份是祁克的信,内容很多,信息量很大。
“先说结论。陆夜是【感染者】,苏雪是【瘟疫医生】。乌鸦脸说过一句话‘你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参加游戏’。这也意味着,我们中间有人不是第一次参与这场猜疑的游戏。”
“别人我不知道,但陆夜就是那个【少数曾经参与过游戏的人】。他明白游戏规则。”
什么意思,陆夜并不是第一次参与这场游戏?
祁克的第一段话就让所有人感到无所适从。
这种荒唐的游戏,居然有人已经参加过了?
那陆夜是上次游戏的......幸存者?
“欺骗别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欺骗自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夜应该从一开始就在试图欺骗自己。他尝试着给自己进行反复的心理暗示,并且告知自己,‘我是瘟疫医生’用来达到催眠自己的效果。”
“这里所有的人,似乎说过的话全都口是心非,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这种【荒唐的事情】就出现了,甚至包括我。我也感到异常,因为在我‘上一次参加这个游戏’的时候,我的性格和现在截然不同。”
“这部分内容实在是玄妙,所以我不好推测,我把事情回到游戏上面。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如果我这封信的内容被公开,我应该已经死去了。我的身份是【守墓人】,能够在夜晚看到死者的身份。”
“我检查身份的是陆夜,理由很简单。贾小谷已知是发动过能力的刺客,边沁死在陆夜房间就不能是感染者【自缢】,再加上她是场面上两位【瘟疫医生】认同的好人。所以在死去的三人之中,我唯独需要判断陆夜身份好坏与否。”
“答案很出乎意料。他居然是——感染者。”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欺骗你们所有人,感染你们所有人,独自赢得游戏的胜利。苏雪,你——”
“明白我的意思吧。(坏笑)”
“他居然说自己是【瘟疫医生】,真是个笑话。”
真相与假象的交错。
演技与情感的表达。
善恶与悲喜的重叠。
死亡与轮回的新生。
姜含羞一脸绝望地看着信件上的内容,她轻柔的身体被边勤扛了起来,丢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如今,所有人再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下一个要被处刑的,将会是她姜含羞。
逻辑被梳理清楚,所有人都开始相信了苏雪是瘟疫医生的现实。
除了苏雪。
那瞬间苏雪明白了一件事情。
【祁克或许是自缢的感染者】
【他用遗言来误导所有人,想要把苏雪强行保护下来。】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荒诞滑稽的梦?
他说陆夜配不上她,要苏雪和自己这个股东在一起。
【忘掉他那个不顶用的才能,仔细想想,我祁克身为最杰出的又最年轻的企业股东,这世界上到底有谁能比他更配得上你苏雪。】
祁克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场游戏。
或许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所以他才会选择自杀?
可是啊,你死就死了吧。
我苏雪不认识你,我的爱人只有陆夜。
廉价的单相思,比什么都来得轻贱。
我也不打算带领感染者获得胜利,我会想办法把自己送上审判的。
可这一切的一切,全部......真的都是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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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公布的情报:【遗言】第二轮公布的死者信息。
【修女】姜含羞宣称的身份,放逐一个指定的恶魔,并且白天必须给他投票。
【守墓人】祁克宣称的身份,查看死者的身份好坏。
【疑似多周目玩家】陆夜?祁克。
【自缢】感染者通过选择引爆体内感染源,让自己死亡的行为。这是一个很恶毒的技巧,既不尊敬生命,也能够成功迷惑其他未感染者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