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站在最高处的寂寥之地淡然地看着世间百态，不论日月轮转，斗转星移。
身处茶馆的月云生听着外头喧闹的大街上时不时传来三两句小贩的吆喝声，高亢卖力，瞬间就被吸引了目光。
这是她曾经从未停下脚步留意过的。
凡人生活的百态。
九幽玄夜见月云生托着腮一副放松的姿态，也不由得朝窗外寻着她的目光看去。
“卖糖儿葫芦嘞～买糖葫芦不！”
目光所及之处是位糖葫芦贩子，前面一个半人高的小孩儿踮着脚去够那糖葫芦。
边上，则是位耗尽全身力气对着客人赔笑的卖香囊的摊主……
专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九幽玄夜想，他这位魔后，应当是从未踏入红尘，不曾感同身受凡人生活的喜怒哀乐罢。
九幽玄夜有感而发，对着月云生开口：“要去街上逛逛么。”
他好脾气的问到。
月云生这才将视线收回，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若是要找万晓生，他不主动现身，是等不到的。”九幽玄夜解释到。
“我都带你出来了，自是不会让你受委屈，不去逛便算了，到时候可别在心里偷偷骂我。”
九幽玄夜试图以平常心同月云生交流。
不过就是早上起来时不小心撞见她换衣服时狼狈的模样么。
至于冷落他这么久？
九幽玄夜咬咬牙，刚想开口，对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传过来。
“你自己想去，就去，不要拿我当借口。”
一听这话，九幽玄夜顿时憋不住脾气。
唰地起身。
拽着月云生的手就往外走，手中温热柔软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
“你啊你，以前从未好好逛过吧，来来来，想要什么为夫包了，你今天尽管买，拿不下的，我让镜中花打包带走。”这语气像极了当地富豪为他新娶的小娘子一掷千金的模样。
月云生听见这话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连跟了那么多年的手下拿来当仆役，你当真胡闹。”
镜中花便是极乐宫的左护法，一个镜妖。
跟着九幽玄夜也有八九年了。
最得九幽玄夜的信任。
“你要是想要整条街——”带着欠揍的痞气，凑到对方面前高声道。
“不必了，随便看看。”一巴掌抗拒的把人推开。
月云生怕九幽玄夜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头。
二人处在大街中间，身旁无数人看着，他九幽玄夜不要脸，她月云生可还要脸！
九幽玄夜挑眉，心中了然，“娘子这边请。”
一边说着，一边仿着店小二的样子，弯下腰指着一个方向。
“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故意疏离的语气，可不自觉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心情不错的事实。
“你来找万晓生，为求什么。”
也许是处在嘈杂的大街上，氛围正好，月云生竟同九幽玄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二人在人群中悠哉悠哉，九幽玄夜硬是要挤在月云生并排的位置，小指因为他故意的靠近纠缠在一起。
“还记得我说要送你的那颗南海大蛟的灵珠么，那几个家伙办事不利，被妖族夺了回去。”九幽玄夜隐瞒了来找万晓生的真正目的，不过这灵珠也是目的之一。
“废物一群。”他肆无忌惮的骂到。
“你们造下杀孽，人家取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叫夺。”月云生不赞同对方的说法，皱着眉瞥了一眼九幽玄夜，伸手推拒偷偷靠近的男人，把被勾着的小指抽出来，没抽动。
见对方如此防备，九幽玄夜乐了，轻轻一捏指尖，将整个手腕都拿捏住。
“那南海大蛟做了什么，你不知？我们这是为民除害。”他视线瞥到了一家卖冰粉的小摊。
挂着一块木头招牌写着——不解渴不要钱。
已过夏至，暑气正浓，这摊上晶莹清凉的甜汤冰粉，诱人至极。
“去尝尝看？”
见月云生没有露出拒绝的表情，他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走到摊子前。
“怎么卖的。”
摊主听见有人来，打量二人的穿着，喜笑颜开，“一两银子一碗，用料丰富童叟无欺。”
九幽玄夜掏钱的手顿时停下，笑眯眯的盯着老板：“多少？”
“一两银子。”
“十文。”九幽玄夜笑眯眯的像个千年老狐狸一般盯着老板。
大有十文不卖就把他摊子掀了的意思。
谁知这老板也是见过大风浪的，在九幽玄夜那般有压迫感的表情下还能淡定自若，“一两银子，不讲价，谢谢您嘞。”不愧是奸商。
身旁的月云生不明所以，她不知为何这一两银子也要争起来。
“你没钱？”月云生在他背后问道。
“傻子，这东西哪要一两银子，他看咱们外地来的，讹人呢！”九幽玄夜无奈的把人拉走了。
“他看上去不像是会骗你的样子。”
月云生被拉出去好一段距离之后，到了个小巷口，才跟了一句。
九幽玄夜自知说不通，悄悄朝她勾手。
“我们换个样子去，你就知道了。”
？
月云生看着九幽玄夜突然化作了个七八岁的孩童，迷惑道：“你要做什么。”
“娘亲——我要吃那个！”突然一个孩童的大喊声闯入人群。
九幽玄夜拽着月云生就往冰粉摊子上跑，这时候月云生的装扮已经完全换了，就是个粗布麻衣的普通妇人，面容也被调整过，眼角细微的皱纹带来了历经风霜的沧桑感。
“娘亲！”
“我要吃！我要吃！”
孩子耍无赖的样子惹得街上人纷纷侧目。
月云生不明所以，只是皱着眉头，她被七八岁孩童模样的九幽玄夜拉着手生拖硬拽地带到冰粉摊前。
那个摊主见月云生一直皱眉不语，而孩子大喊大叫。
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小朋友想吃吗？”
孩童但九幽玄夜：“可娘亲不给我买！”语气十分之委屈。
“大妹子，我这冰粉实惠得很，只要两文钱！”老板笑眯眯的比了个二的手势。
月云生听闻更是眉头紧皱。
老板见月云生又皱着眉头，没有松动的样子，暗自打量了两人的穿着，顿时是失了兴趣，不再追问。
“来十碗！”
面前半个人高的孩童突然变回原样，勾着熟悉的微笑盯着那个老板。
只见对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两袖一甩，竟是想推着摊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