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希望是?”舒黎略带笑意地看了眼苏月怡,而后目光转向湖边。
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坐在石阶上,你侬我侬的耳厮鬓摩,舒黎顿时沉默了下来。
苏月怡撑起身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同样落在了那对小情侣的身上。
“你羡慕了?”看出了舒黎眼中的失落,苏月怡正色了几分。
她不相信舒黎会羡慕她们,在她看来,舒黎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应该像风儿一样,像马儿一样,像一场阳春白雪。
在湖面上荡起微波,在旷野上自由飞驰,悄悄地走来,来时银装素裹,悄悄地离去,去时润物无声。
“不。”舒黎轻咬唇瓣,倔强地摇了摇头。
苏月怡乐了,她像是发现了舒黎的秘密,如同孩童第一次碰见喜欢的玩具,小心地尝试起来。
“姜可卿对你不好?”她抿着唇,忍着笑,双臂抱在胸前,搭在寻杖上,歪着脖子看着他。
沉默。
舒黎面色平静,这样看去他仿佛面如止水,可苏月怡却一眼断定——她说对了!
倘若并非如此,舒黎再怎么样也会给出点反应,或是一笑而过,或是再给她挖个坑……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
而且这沉默透着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因为上述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舒黎不喜欢姜可卿的前提下推断而出的。
那么舒黎一反常态的沉默……
苏月怡眼瞳缓缓睁大,惊疑不定地看向舒黎。
“你喜欢上了她?”苏月怡说着便伸手抓住了舒黎的胳膊,想要扒他的袖子。
“你做什么?放开我!”舒黎“大惊失色”,他慌张地叫喊出声,奋力地挣扎,想要挣脱苏月怡的束缚。
可他一个柔弱男子又怎么会是苏月怡的对手?
苏月怡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在了阁楼的檐柱上,眼中闪过一抹被欺骗的愤怒。
她粗暴地撸起舒黎的袖子,却没注意到少年痛楚地拧在一起的眉心。
双眸被舒黎那本该白皙细腻此刻却布满青紫伤痕的手臂狠狠地刺痛,苏月怡咬了咬牙,目光搜寻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艳丽红色。
她抓住舒黎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舒黎似乎都听见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松手!你疯了?!!”舒黎拼命地拍打着苏月怡,终于赶在他手骨断裂的前一刻令苏月怡撒开了手。
“你就那么喜欢她?”苏月怡缓缓倒退了一步,一瞬间她好似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只能当一个求而不得的小丑?
舒黎灵巧地翻下衣袖,听见这话,因疼痛而被眼中水雾润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通红的手腕,柔声说道:“因为她是金主。”
苏月怡笑了,她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就因为她给你钱?你很缺钱吗?”
“因为钱,你任那个女人玩弄,哪怕是被这样对待?”苏月怡忍着怒火,她在咆哮,她想从舒黎的眼眸中看到懊恼和悲愤。
可是没有。
舒黎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末了,待她说完,舒黎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不然呢?我不就是那样的人吗?”
听到这个回答,苏月怡瞳孔收缩,微微喘息,她想不通,若舒黎真的是那样的人,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她?
他若真是那样的人,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露出那样的表情?
装什么小白花啊!
她宁愿舒黎真的爱上了姜可卿,不然她岂不是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苏月怡,被一个俵子拒绝了!
“行行行,舒黎,你是那样的人是吧?”苏月怡红着眼,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拍在舒黎的胸口上,“要多少你自己填!从姜可卿的身边离开,你不是只认钱吗?金主是谁不重要吧?”
舒黎淡漠地看着急了眼的苏月怡,他心里清楚,苏月怡与姜可卿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同样只是把他当成了可以肆意侵占的物品,因为自己无法得到,另一个女人却能随意玩弄而愤怒。
那么对于舒黎来说,从这一刻开始,不仅美貌是他的价码,姜可卿对他的占有欲同样成为了他的价码。
只可惜舒黎想得到的并不是苏月怡的钱,她的出价,他并不满意。
“你说的对,”舒黎点了点头,微微抬了抬眼皮,而后的笑容莫名灿烂,“但是,你配吗?”
你配吗?
配吗?
吗?
舒黎的话仿佛自带回音,在苏月怡的脑中不断地荡来荡去,荡来荡去。
她额头青筋冒起,面色漆黑,强忍着怒火,握紧了拳头。
舒黎眨了眨眼,悄无声息地往一旁站了站,他还真有些担心苏月怡会一拳头砸过来。
她一拳下来,他恐怕会死吧?
舒黎想着。
“呵……呵……我配吗?”苏月怡狠狠地将搭在手臂上的外衣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
他居然问,她配吗?
她堂堂苏家大小姐,苏家唯一的继承人,难道比不上姜可卿那个家伙?
苏家一手建立的SS运输集团,几乎占据了全球运输市场百分之七十的额分,而这百分之七十所代表的含义也不单单是表面上看到的数字这么简单。
这座冰山,隐藏在水面下的部分才是它真正的主体。
庞大到惊人,触角遍及世界,甚至一句话便能影响一个小国的兴衰荣辱。
苏月怡真想在舒黎开口的时候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可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在拥有舒黎前暴露自己。
所以这一回合她只能败退,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继续停留在这里。
“真是的,希望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要学会低头才好。”舒黎轻笑一声,俯身倚在勾阑上,看着苏月怡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其实苏月怡倘若愿意求他,或者说上一句“配”,他其实也不介意满足一下她。
只可惜苏月怡看似愿意迁就他,但其实她的硬,不比姜可卿软多少。
当夜,舒黎还是没回姜家,姜可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
目光频频看向墙壁上的时钟,终于,她站起身子,披上大衣,踏进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