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双眼没多会便恢复了几分清明，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舒黎死死地咬着牙关，眼泪不争气地从眸子里滑落。
是啊！他下贱！他就那样任人施为，被不爱他的人肆意摆弄，他不是下流胚子谁是？
指尖紧紧地扣在掌心，与他心里的痛苦相比，身体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床头柜前的小夜灯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映在舒黎的身上。
姜可卿收回按下开关的手指，略显诧异地看着背对着自己无声颤抖的舒黎。
她缓了缓神，或许是心情舒畅了许多的原因，她的面目逐渐柔和下来。
“怎么了？弄疼你了吗？”姜可卿伸手轻触了一下舒黎的肩头，掌心轻轻摩挲着他细腻的肌肤。
舒黎抖了抖肩膀，晃掉她的手，默不作声地侧躺在原处。
姜可卿眯了眯眼，不清楚他又在发什么神经，这副蜷缩着身子的姿态像极了炸了刺的小刺猬。
心底有些不快，她偏偏要把他身上的刺一根根拔下来！
姜可卿微微起身，手掌强硬地扣住舒黎的肩头，用力将他转了过来：“问你话……”
她刚一开口便闭上了嘴，沉默地看向舒黎，心底似乎有一根弦，轻轻颤动了两下。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
枯萎、暗淡，如同被雾霭遮蔽，让人再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哀莫大于心死在此刻用来形容舒黎再适合不过了。
舒黎动了动唇，身躯被她牢牢禁锢动弹不得，只能撇过头去，拼尽全力地掩饰自己的怯懦，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可断了线的珍珠却不受控制地从颊边滑落，很快便浸湿了床单。
姜可卿总算认识到了“男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的含义了，或许是舒黎之前的刚毅带给了她一种错觉，认为他本不该如此，哪怕她做得过分了些。
更何况她做得过分吗？
取悦金主不应该是情人的职责吗？
姜可卿有些烦躁，她只将打垮舒家当成了商业上的竞争，却从未想过自己对舒黎施展的手段会给这个少年带去多少苦难和伤痛。
男人真是麻烦！
姜可卿皱起眉，耐着性子安慰起无声哭泣的少年。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安慰过别人，也从来没被人安慰过，只能学着无意间看到的电视剧中的女主角，拙劣蹩脚地模仿。
舒黎被她不走心的表演惹急了眼，抬手拍在了姜可卿伸出的小臂上，制止了她想要替自己抹去眼泪的动作。
“滚！我不想看见你！”少年的声音冰冷沙哑，带着哭腔。
姜可卿有些晃神，随后神色恢复了淡漠，为数不多的耐心也被舒黎的一声哭喊消磨殆尽。
她起身走下床，毫不留念地迈出了房门。
就好像舒黎对她来说本就没那么重要，她愿意哄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望着姜可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舒黎倒是没太多其他的想法，收了收眼泪，神色惬意了不少。
掏出手机，点开早就准备好的音频，微弱的啜泣声顿时在房间内响起。
舒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柔软的被窝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边，姜可卿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耳边隐隐约约就能听到微弱的哭泣声。
原以为他哭一会儿就好了，结果硬是数个小时都不停歇，姜可卿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从舒黎房中出来的时候有多潇洒，此刻她就有多折磨。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姜可卿只好戴上耳机，放几首舒缓的音乐，这才勉强将那恼人的哭声掩盖了下去。
舒黎第二天起得还算早，不过姜可卿还是先他一步出了家门，原本舒黎还是挺好奇她今早看见自己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的，结果没能照面却令他略微有些失望。
简单吃了点早餐舒黎就出门去了学校，还是沈清清送的他，沈清清看起来精神不错。
听了一晚上哭声，舒黎自己反倒休息的不怎好，上了车还打着哈欠。
而后一连几天舒黎都没再见到姜可卿，她不仅回来的晚，离开的早，而且半夜三更也不爬舒黎的床了。
这样一来舒黎索性晚上也不再去姜家睡了，而是回他在燕城花园租的房子住了几天。
这些日子天气转暖，再穿长袖多少有些热了，可穿短袖……舒黎挽起袖子，看着手臂上的淤青，看样子还得再过一两个星期才能消退。
其实他无所谓身上的伤痕会不会被人看见，但为了给那位苏家的大小姐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他总还是要装作在意些的。
话说回来，好像很长时间没看见苏月怡了。
舒黎有些无聊地听着自己或许一辈子也用不上的课，他这几天的生活虽然还算惬意，只是没有乐子，平平淡淡，多少显得有些无趣。
时间缓缓流逝，姜可卿就像忘记了还有舒黎这样一个人，好长时间都没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而今天，是儿童节。
舒黎原本都忘记了苏月怡说过会在这一天给他送上一份礼物，结果进了校门便发现不管自己走到哪都有人在偷偷看他。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些反常，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被人议论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直到辅导员找上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舒黎同学，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平日里的生活作风……”
辅导员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话，舒黎表面上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乖巧地点点头，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却差点没笑出声来，他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苏月怡那个家伙在搞风搞雨。
联想到她之前说要送他一个礼物，舒黎便觉得有趣。
能不觉得有趣吗？
那天去梦之兰酒吧，算是舒黎故意引导苏月怡跟在身后的，他让她免费看了一场好戏，现在她又把舞台搬到了他的面前。
辅导员一顿训诫说得口干舌燥，好在舒黎非常配合，让她多少生出了些许心理安慰，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同时也对学校有了一个交代。
舒黎对这些不甚在意，只是想着还真被苏月怡那个家伙说中了，收到这样一份礼物，他不回礼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些？
那么……该怎样奖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