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莉的话语落下，奥菲利亚先是一惊，随后却又微微一笑，道，“夏莉小姐，这样真的好吗？这种交换命运的举动。”
夏莉同样笑着回应道，“命运从来不是既定的，只要子弹还没从枪管里射出，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
“是吗……那好，夏莉小姐，奥菲利亚就答应了。”奥菲利亚将手枪同样对准夏莉，同时也吐出了自己最后的疑问，“要是奥菲利亚没能如你所愿去继承你的使命，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嘛，那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了。”夏莉讪讪一笑，便扣下了扳机。
“砰！”
“咔嚓。”
子弹穿过炙热的枪管，划破空气，最后轻而易举的贯穿了女孩柔软的肌肤，命中了她的胸膛。
她的黑色长裙被鲜血所染湿，整个人像是一朵飘零的花朵一样的倒在了地上。
不过，尚有余息。
奥菲利亚忽然笑了，尽管从嘴里咳出了不少的鲜血，可是她依旧笑出来了。
夏莉小姐的手枪有子弹，而自己的是没有的，所以原本应该是自己可以活下去。
可是夏莉小姐改变了她们两个人的命运，现在是她去死了。
后悔吗？
怎么可能后悔，她反而觉得十分的畅快。
自己原有的命运是活下去，自己所开出的那一枪是生的那一枪，夏莉小姐的命运是死亡，她开出的那一枪是死的那一枪。
可现在，死亡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存活活着的可能性在自己的手上。
这种生与死的交界感，比起过于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感到兴奋，过去的结局只有两种，生存或死亡，而现在，自己既达到了生存，又迈向了死亡……
啊……这还真是……极致的快感——
“奥菲利亚。”夏莉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的抱起了她。
“啊……夏莉小姐？是你吗？奥菲利亚的眼睛好像有点看不清了。”奥菲利亚用布满着血污的鲜血揉了揉眼睛，尽管她漂亮的脸蛋因此而变得肮脏，可她的眼睛依旧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你的视力在变差，这是死亡时第一消失的感官，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吧。”夏莉催促道。
“啊……是这样啊，原来这就是死亡啊，夏莉小姐，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地狱吗？奥菲利亚杀了这么多人，一定会下地狱吧？”
“你没有资格下地狱，你只会被神吃掉灵魂。”夏莉冷冷的说道。
“咦……是这样吗？好惨啊……奥菲利亚本来还以为在地狱能看见你的……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在地狱里共度一生……”
“我说了，你没资格……”夏莉的嘴被一个她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东西堵上，她感受逐渐那冰冷的触感、有些湿润、又因为鲜血有些粘稠……最重要的是，那份柔软。
她忽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这是奥菲利亚的嘴唇。
忽然，她的嘴唇一痛——奥菲利亚咬了她，舔舐掉从她唇边流下的血液，奥菲利亚满意的躺了回去。
“哈哈……咳咳……”
抹掉嘴唇上的鲜血，夏莉皱着眉问道，“你干什么？”
“只是想把奥菲利亚想做的事做完而已……啊……夏莉小姐，奥菲利亚其实很聪明，真的……奥菲利亚知道你骗了我……知道……你摇晃了手枪……”奥菲利亚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到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她便打住了这个话题，用无力的手扯下自己左眼上的玫瑰，摸索着放在了夏莉的手心。
“你，需要信物……有了这个……就是镜的，咳咳，力量……夏莉小姐，活下去……我，爱你……”清澈的泪水从奥菲利亚的右眼滑落，她也同样没了声息，握住夏莉的手也随之掉落在地上，美丽的绿色眼睛永远没有了光泽。
至于夏莉，她在把那朵玫瑰收回衣兜里以后，默默的沉思着——老实说，在刚才奥菲利亚说她知道自己在撒谎的时候，她还真的有些慌了。
之前在用语言动摇奥菲利亚的时候她曾用手枪砸了一下脑袋趁机听了一下子弹的位置，她原本以为这个举动奥菲利亚不曾发觉，可没想到她居然注意到了……可即便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还要答应跟自己对射呢？
夏莉不理解，可她也没有理解的必要。奥菲利亚死了，除了琼以外最强的代行者死了，她就可以放心了……
可就在这是，从黑暗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声声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一身黑衣的瘦高男人从黑暗中走出，看见躺在地上的奥菲利亚，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啊，真是没用。”他说道。
“……”夏莉沉默的看着他，就现在的自己是绝对没有胜算打赢他的，就连逃跑也做不到。
“我本来还以为她能卸你一条腿，或者再搞出点大动静，没想到身负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只是落得个这种下场……呵。”
“差不多得了，琼，她活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夏莉冷冷的说道。
“哈，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琼一脸鄙夷的走到奥菲利亚的身边，踩着她的脸说道，“一个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把你放在第一，伟岸的神置于其次的蠢货——真是令人无语，用一个老土一些的说法……这种大概叫恋爱脑吧？太搞笑了。”
夏莉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又问道，“伊莉莎呢？”
“死了。”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死了？”夏莉这倒是有些惊讶，她实在是想不到有谁能杀死伊莉莎。
“奥菲利亚·斯嘉丽是她的本体，她再怎么强大，再怎么接近神明，也不过是一个灵魂，本体死了灵魂不能独活，所以她消散了。”
“那安瑞呢？”
“被我送去抢救了，伊莉莎拜托我的。”
“哦，那她有什么遗言吗？”夏莉瞥了琼踩着奥菲利亚的脚，用脚踹开了他的腿。
琼也没生气，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又恨恨的说，“她当然说遗言了，你猜她说的什么？她居然对我说，‘告诉她，不要忘记我。’哈哈哈，这是什么苦情戏码？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全可以为了你去死？”
“她们自愿的，我也不知道……你没有这种人吧？不理解这种感觉吗？”夏莉的嘴角上扬，露出嘲讽的笑容。
琼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看着地上的奥菲利亚说道，“尸体我带走了？”
“啊，等等，我自己销毁吧。”
“你自己销毁？你还不会要给人类用吧？”琼皱了皱眉，问道。
夏莉没搭理她，掏出zd-86，对着奥菲利亚的脑袋就是一枪，随后又让子弹打碎她的全身，原地只留下一滩血污。
“喔，下手真狠。”琼挑了挑眉，感慨道。
“不然我也没别的手段。”夏莉淡淡的说，“好了，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琼对她伸出手说道，“灵魂。”
“没有，不知道，没找到。”
“你这家伙……灵魂明明会寻找本体。”
“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我有什么办法？”夏莉摊开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可是……”琼还想说什么，却让夏莉打断了，“你自己去找啊，别缠着我啊，我对你又没用。”
“我已经找了快六十年了！”琼再也忍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怒吼的说道。
“啊！好惨啊！反正都快六十年了，等什么时候六十年整你再回来找我嘛，人不要这么没耐心，对吧！”夏莉眨着眼，期待的看着他。
琼的嘴角微微抽搐，头也不回，话也不说的一口气钻进黑暗中，消失了踪影。
看着消失的琼，夏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变成了平时的那副面无表情。点开神经单元，给沃夫冈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比起之前有了些精神。
“撤销对奥菲利亚·斯嘉丽的追捕吧，她已经死了。”夏莉缓缓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直到沃夫冈那颤抖的声音再次想起，夏莉才确定信号没有断掉。
“我知道了……谢谢。”
看着地上的那一摊血水，夏莉又说道，“叫人来霍恩综合医院收拾一下烂摊子吧，没死平民……应该。”
挂断了电话以后，夏莉摸了摸衣兜里的那朵玫瑰，沉默着点上了一根香烟。
看着白烟升起，到达医院的天花板，夏莉才想起医院是不让抽烟的，可是她现在也懒得遵守这个规定了。猩红的烟头是这片黑暗中唯一亮起的光芒，置身于这片黑暗中的夏莉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孤独的舔舐着伤疤。
所以，她到底喜不喜欢奥菲利亚？
她自己都不清楚，那别人就更不可能清楚了。
……等到安瑞醒来时，看见了守在身边的夏莉以及沃夫冈，不同的是，这次夏莉没有吃慰问品，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瓶子里的鲜花。
第一个说话的人是沃夫冈，他说道，“安医生，你住院的次数还真是……嗯。”
“谁叫我跟一个总是惹上是非的家伙走的那么近……”安瑞装作咬牙切齿的说道。
“感觉怎么样？”沃夫冈又问道。
“身体好多了，幸亏现在医术发达。”安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那被‘珂赛特’欺骗呢？”忽然，夏莉的目光落回在了安瑞身上，红色的眼眸没有悲喜。
“……”
病房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直到很久以后，安瑞才看着窗外说道，“很不好。”
（第二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