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钟摆的节奏依然在敷衍的响着,颓靡夜色覆盖教堂,残旧的月亮挂于天际。

偶尔有乌鸦从钟摆上飞过,发出嘎嘎的怪叫于夜色中散开,宛如在呢喃的诅咒着生灵。

半截红蜡上烛火倾斜的摇曳着,仿佛将要熄灭,教堂外的景色透过彩窗宛如被撕扯粉碎般映射在屋内。

顶端的钟摆,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悠长且浑厚的声音,摇曳着的烛火宛如被人掐断,骤然熄灭。

教堂内部陷入了一片黑暗,钟摆那敷衍的节奏与心跳共同在黑暗中回响着,节奏互相的映衬,宛如一场好戏临近开幕的彩排,又好似那宴会的开场曲。

风声突然停住,心跳与钟摆的声音也突然同时销匿,也许只是过了几秒,划火柴的声音传来,蜡烛再次被点燃。

伴随着微弱的光芒充盈在教堂,众人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气味宛如一把利刃,他们都将目光转向了那气味传来的地方。

在他们那麻木又有些后怕的目光中,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嫣红的血液于他的后颈处流出,一道深深的爪痕映入众人的眼帘,骨骼、血管与绽开的血肉都暴露于空气中,几乎将整个头分割下来,仅仅剩下一些皮肉藕断丝连般徒劳的牵挂着。

分散坐着的人群中,有一位年轻人站起身走向了那具尸体。随后蹲下身在那具尸体上摸索着什么,很快从尸体上找到了一张卡。

卡身有着些许血殷,但那个年轻人只是在那尸体还算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随后将卡牌扭转看向正面,随后露出了一副笑容。

“果然还是一片空白呢,各位,要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吗?”

他将头扭向那零零散散坐着的六个人,他们都穿着各异的装扮,眼神中的麻木与疲惫都难以掩饰,身上的服饰都有着一些灰尘,与一些深红色的斑点。

蜡烛依然燃烧着,他们的影子随烛光摇曳,彩窗外打进来的月色将影子逐渐拉长扭曲,模糊不清。

短暂的沉默,那个年轻人见到他们没有回应。单纯的耸了耸肩将卡牌收进了口袋当中,正当他要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克雷先生,这是你拿在手中的第三张卡牌,能解释一下你这样做的举动吗?”

众人和那名被称作克雷的年轻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坐在那里的是一位中年大叔,他身穿破旧的警服,身上那股成熟可靠的气质,哪怕是配上麻木疲惫的眼神都难以被掩盖。

被称作克雷的年轻人笑了笑,似乎是因为疲惫导致面部肌肉有些发僵,他的脸甚至抽搐了一下,但他不慌不忙的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强硬的拉扯了几下,随后伸手开口回应道

“哦,警长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会回答,毕竟这场游戏让我们变得难以信任,但我还是单纯的好奇啊,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我的能力,未知系。能让我在下意识时问出对自己有利的问题,这个并不需要隐瞒,在预言家死去的时候就已经验证了,我们也因此成功的绞死了一只狼人。”

克雷就像是才知道一般惊讶的张了张嘴,就像是被震撼到了一般连连点头,随后,用他那淡蓝但又宛如夹杂着白雾的眼眸,直直的盯着那位被称为警长的大叔。

“嗯~原因很简单,单纯的兴趣,毕竟这场游戏已经从十一个人锐减到了我们七个。

谁能肯定下一个死的不是自己的,真是有些无奈啊,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说完后,他像是真的无奈了一般叹了口气,随后再次开口。

“真想知道是谁的恶趣味呢?让我们十一个人在这里互相博弈。不过,13天已经过去了,我们居然没有感到饥饿,只是精神上的疲惫,但活动范围只能在这间教堂里,还真的是有趣。”

警长大叔再次开口:“终会到达结束的时候,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让你们活下来的。”

“哦?难道警长先生有办法?”

“并没有,但总会有的,因为按照提示,我们这里仅有两名狼人,在预言家死后,我们也成功的揪出了一名狼人,现在只需要揪出最后一位就行了。”

“是啊,只剩下一个了呢,但光凭他一个就把我们耍的团团转,究竟会是谁呢,预言家先生是第二个死的,而第三位的身份依然和前两位一样是空白的,我们看来只能请示上帝了。”

他说着将所有卡牌拿了出来,三张卡牌在手中不断的玩弄我,空白的卡面宛如镜子一般映射着烛火,从远处看他就像在不断撕扯着什么一样。

这时坐在警长身边,仅仅隔了一个空位的一位少年站了起来。像是有些害羞一般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人开始集中来的目光。

过了半晌,他开口说道:“对,对啊,毕竟,只剩下一个狼人了吗,我也赞,赞同忒斯先生说的话。”他说话有些结巴,似乎是因为紧张,他说完后就很快的坐了下来。

“嗯,说的真好,所以呢?阿尔卡亚,你想表达的仅仅是你的赞同?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这是你的靠山,唯一能救活人的药,你用在了他的身上。” 夹杂着嘲讽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位和克雷看上去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身着一身黑色礼服。但也许是礼服太紧,又或是他自身太过瘦弱,他看上去宛如一只乌鸦。

这位长得像乌鸦的年轻人刚刚开口,另一道声音就随之而来“以撒先生,请不要这么说,现在的局势是只剩下一个狼人,只要我们共同团结起来,就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

说话的是一位衣着干练的年轻人,他的身旁放着一把断剑,右肩处有从上到下的一道伤疤,虽然深可见骨,但从他的外表上看貌似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碍。

“呀,守卫也发话了,是不是应该恭喜你,要不是你那一晚上选择了守卫自己,你就被狼人直接杀死了,对呀对呀,差点死了,快速恢复的能力可真好,对吧,所罗门”

以撒毫不留情的阴阳怪气了一顿名叫所罗门的年轻人,他的话语配上他那装扮令人感觉到他更像一只活生生的大乌鸦。

但所罗门并没有在乎他的阴阳怪气,只是摸了一下身上的伤口,随后说道“我的能力是能让自己快速恢复,像这种伤口我应该很快的就恢复了,但现在也只是止住了血,勉强不影响行动。

对此,我有一些怀疑,既然狼人的攻击能让伤口一直保持原样,那这场游戏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他说到一半,把自己旁边的断剑拿了起来,向众人展示了一下。剑是被硬生生击断的,上面被打击的痕迹清晰可见。

“各位可以看一下,再遭遇到狼的夜晚,我在教堂内和他周旋,用剑击中了他很多下,但他就像是不会受到伤害一样轻松的将剑弹开,最后继续冲上来想把我给撕碎。”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在夜晚的时候,我也有向各位求助过,但各位仿佛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我只能在教堂里一直与狼人厮杀到天亮。”

“抱歉,打断一下。”一个身穿简约便衣的年轻人伸出手“我想各位都对夜晚不陌生,宛如置身于泥潭之中,眼前漆黑的仿佛达到了空无的概念,就连想集中精神思考都很难,只能默默等待狼人的屠杀,当然,我这样说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能嘴上说着没什么意思,但他说完后就把手放了下来,并且一直看着所罗门。

所罗门把断剑放在一旁,开口解释“我知道各位有些疑惑,毕竟这场游戏的规则我们并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我们度过了许多夜晚,但大多夜晚狼人却没有选择对任何一个人动手。

直到预言家先生…以不太好概率验证了3次都没有验到狼人之后才选择动手,我,克雷先生,阿尔卡亚,都被预言家先生检验过…”

“嘻,不要牵扯到我啊”克雷将手中的卡牌都收回,直接打断了所罗门继续,随后继续说“在乎那么多干嘛,我只想说一句,在场的包括我在内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包括我哦,况且现在只剩下一只狼人了,不要再纠结了呀~”

就在所罗门想继续说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好了,都消停一下吧,马上又到轮流发言了。都想想准备说什么吧…”听上去十分无力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位靠着椅子,看上去宛如被抽去了脊骨一般的少女,她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带着长长的深红色围巾。

所有人看了一眼那位少女和已经逐渐冰凉的尸体,回想起他们之前的表现,瞬间了然。

少女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人是怎么想的。只是依然那样靠在椅子上。

其他人早已就座,只有克雷还在教堂周围四处闲逛着,四处乱摸着,还时不时敲一敲那绘画着最后的晚餐的彩窗。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但没有多问,毕竟问了他也不会好好回答。

最后他走到了十字架边,眯眼微笑的看着被捆在十字架那面目模糊的男人,用手指轻轻划拉一下十字架,走回了座位上。钟摆那单调的节奏声再次传来,一声一声的响着。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教堂外仿佛一瞬间跳过了夜晚,直接来到了天亮。炽烈的阳光透过彩窗照进教堂,如同许多长矛胡乱的矗立在教堂中。

身穿简约便衣的年轻人抬手遮住将他整个人给笼罩住的阳光,眯眼注视着那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上帝,默默的挪到一旁的阴暗处。

教堂中央圆桌的红蜡烛已经悄然熄灭,七把椅子围着圆桌排列着,一位身穿白衣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影浮现在红蜡烛上,虽然众人都看不清衪的面容,但能感觉到衪那一种在注视一块破抹布的眼神。

克雷率先起身走向了圆桌,抽出一把椅子坐在了那人影的前方,其他人也依次走了过去。

那被捆绑于十字架的上帝也抬起了头,用着毫无生息可言的眼神,看向了他们,“昨晚有一位可怜的孩子死亡。”浑厚威严的声音仿佛凝为实质浮现于教堂。

随后,那漂浮的人影仿佛就像是受到了命令一般抬起手指向了名叫忒斯的警长大叔。“从警长开始,依次顺时针发言”

忒斯警长点点头,看了一眼在场坐的顺序:忒斯警长、少年女巫阿尔卡亚、身份未知的“乌鸦精”以撒、身份未知的克雷、守卫所罗门、身份未知的少女、以及身份未知的年轻人伊格。

那道人影再次开口:“每次发言时间为120秒,若不发言者在60秒后强制由下一位发言,可选择跳过发言。”

在那漂浮的人影说完后,警长站了起来“各位。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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