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塔]里,尽管每一层的景色各不相同,但周围完全被看不见的屏障封闭着,限制了挑战者的活动范围。

怪进得来,人出不去。

好在那些屏障是透明的,并不会遮挡视线。

卡珀恩坐在松软的草地上,欣赏着眼前无法触及的美景。

宽广辽阔的原野上青草茂密,像一片翠绿的海洋,与蔚蓝纯净的天空无缝相接。

本层魔物已经全数消灭,目所能及的世界里,只剩碧草和蓝天。

以及静静坐在身边少女。

卡珀恩的内心,久违的平和、宁静,却又并不感到孤单。

他想起,最初带着[黑蔷薇]艰难攻略[天空之塔]的时候,偶尔也会在清完一层之后,和大家一起停下来歇息调整。

趁这个机会,顺便也吃点东西、看看风景、聊聊天,就像真的是出来郊游一样。

但是后来,随着大家实力的不断提升,刷塔的效率也越来越高。

渐渐地,已经不需要在两层之间休息,就可以一口气通关了。

于是,每次的刷塔之行,都变得匆匆忙忙。

——杀怪,捡东西,下一层……

再也……没这样坐下来好好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卡珀恩不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真好看,也真安静啊……

四周,只能听见微微的风声,草叶的沙沙声,以及近在耳胖的,少女喘着的粗气……

嗯?

粗气?!

卡珀恩心中一紧,慌忙看向坐在身旁的芙拉蒂——

她正面红耳赤地盯着自己,不知道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

突然大开的脑洞,让芙拉蒂宛如惊醒:

对呀,万一眼前这个带着头盔的大灰坨,就是木头哥哥呢?

那岂不是就一举两得,不用纠结了?

即使是万一,也得看一眼才能安心啊!

……

“勇者大人,方便……摘一下头盔吗?”

芙拉蒂突然提出的奇怪要求,让卡珀恩瞳孔一震,顿时脑袋向后一仰:

“摘、摘头盔做什么?!”

“有点想看看……勇者大人的样子呢~”

芙拉蒂口中痴痴地说着,同时支起身体,跪在草地上。

她将上身倾向卡珀恩,向他的头盔,缓缓伸出自己玉白纤细的右手。

“不行!”

卡珀恩立马向后蹭了蹭,站起身来:

“我们现在在[天空之塔]里面,虽然看起来魔物全部被消灭了,但不能百分之一百排除有漏网之鱼的可能。如果我被偷袭,谁来保护你呢?”

卡珀恩深知自己是肉盾,更是队长,绝对不可以倒下!

所以即使在眼下看起安全的情况,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唔……好吧……”

芙拉蒂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跟另一只手纠结地抓在一起:

“那,等出去以后,给我看看?”

卡珀恩稍加思索,还是摇了摇头

“呃……也不行。”

“哈啊——?为、为什么啊!”

芙拉蒂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和不解。

“嗯……因为一些不方便透露的原因。”

卡珀恩的回答故作神秘。

当然,是胡诌的。

他倒不介意在安全的地方,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

毕竟自己长得又不算太丑,被看到也不丢人。

他只是平时都长时间戴着头盔,习惯了——

常年在野外单刷的生活,他早就感觉头盔和自己的脑袋融为了一体。

不戴着,反而觉得少了什么。

之所以拒绝了芙拉蒂的要求,只是因为不对劲。

没错,不对劲。

对方要只是单纯好奇他的长相,不会等到这会才提出要看,所以……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理由!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但先拒绝总是没错的!

谨慎的卡珀恩如是想。

……

“走吧,时候不早了,你也不想魔王赢得打赌,对吧?”

卡珀恩的语气带有些许威胁,说完就向早就出现的通往下层的红光之门,快步走去。

“唔……”

芙拉蒂轻轻嘟起嘴巴,鼓了鼓腮帮,以示不服……

但还是只能跟了上去。

自己的一点好奇和期待,与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孰重孰轻,她还是有分寸的。

。。。。。。

[天空之塔],入口

玛门跪坐在魔法阵的中心,双手吃力地支撑在身前。

摆在身旁的[治疗魔石],向她的失去直觉的双腿,缓缓流出淡绿色的荧光。

粗暴地将海量的魔力瞬间冲入所带来的副作用,并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缓解的。

她暂时只能乖乖呆在这,等待双腿的恢复。

如果有[治愈魔晶],也许可以加快进程……

但她并没有准备。

——同样是治疗伤势的道具,却比[治疗魔石]贵那么多。

她有这钱,还不如用来抢限量款的箭筒和定制木箭呢!

……

“哟哟哟,这不玛门小姐吗?几天没见,这么拉了?”

尖酸刻薄的嘲讽突然传入耳朵,玛门眉头一皱,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几个人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大多数,都是熟面孔。

“艾瑞琳姐姐……”

卡妮丝怯生生地,想劝几句,却没勇气对如同亲姐姐的艾瑞琳说出口。

身为前辈的卡尔却看不下去,于是闭着眼睛沉声提醒道:

“艾瑞琳,在里格大人面前,不可狂妄。”

卡尔口中所指的那位“里格大人”,是走在他身边的一位放浪不羁的中年剑士。

那人肤色蜡黄,高鼻薄唇,细眼宽眉,长得不算好看,但因为没留胡子,面容倒也干净利落。

一道引人注目的长疤,从他的眉间斜向下,一直延伸到腮边。

杂乱污秽的头发,被他用粗线随意地束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他的腰间,别着两把修长的太刀,刀鞘一黑一白——除此之外,全身没有一件可以称之为“装备”的东西:

他大大咧咧地赤着双脚,下身穿的是朴素的灰色布裤,上身也只是随意地套着一件暗红色的大衣,甚至连个里衬都没有。

那件大衣破破烂烂,布满了裂口和孔洞,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绣纹着米色的飞鹰图案。

敞开的大衣之下,健硕坚硬的肌肉棱角分明,看不出一丝赘肉,上面布满了各种伤痕。

艾瑞琳瞥了眼卡尔和他身边的那位剑士,眼神中不易察觉地一丝不屑稍纵即逝:

这人没见过,看起来……好像很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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