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在一堆堆弹劾奏折里面,毋庸置疑翻出来了弹劾林道远的奏折。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思绪飘了一会儿,恰巧给了朝中站队的许大人机会,下跪乞求,“王上,如今甯娘娘逃跑,下踪不明,林氏一族,最为可能是前朝遗落部落,求下旨查抄,罢免下狱林大人及其家眷。”
陈毓恍然抬眸,笑了一下,“许覃,你可是林爱卿的亲家啊!你居然那么绝情,真的能做到不姑息吗?”
她其实很好奇,后宫独宠林甯,会发生什么变化,没想到反倒抬高了许家,他们抓住了机会和富贵,结了亲,还是许家主动提的,她以为,许家这是贪图富贵,也是心之所向呢。没曾想,居然是为了今日弹劾林家吗?抓住林家的把柄,然后继续维持朝中威望吗?
呵,虚伪。
许覃吓得两腿发软,一个抖机灵将手中的玉板给抖了出去,掷出去好远。
陈毓看了不觉奇怪,“怎么,本宫就那么不怒自威吗?”
“天子怒颜,臣不敢直视。”
许覃也只是低着头回话。
陈毓撩撩袍子,“你也不必如此,本宫告诉你,就算你如今这样大义灭林,恐怕朝堂上也没有觉得你有多伟岸,有多大义凛然,毕竟你的儿子许尧翊娶了他家的女儿,你怕事情败露之后连带着牵连了你许家,就急于求成,告他一状,我说对吧?”
许覃拾起玉板,双膝往前挪动,义正言辞,“王上怎么骂臣,都对,臣都受着,可臣不能忍受林家这样的危患再留在朝堂上,留着只会对王上不利啊!”
一板一眼的,许覃你是真不顾惜往日的情分。
林道远你那时感叹许家满门文风端正,清廉为人,可如今,为了权位,他可以随时随地舍弃你们林家,可见,林爱卿,你看错人了。
“好,本宫本就寻思发落林家,你既然说了,那本宫便准了,林氏一族查抄门户,九族之内日后不得入朝为官,林道远下狱,择日审判,其家眷流放边疆,就照此执行吧,”陈毓拍了一下桌几,忽而想到了一个人,“林甯除外。”
众大臣听到后面,纷纷跪下,“王上不可啊!”
陈毓眸影冷了下来,扫视一周,“怎么,本宫就留一个,都不行吗?”
“好了,就这样,退朝。”
冷淡不悦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那些大臣还在絮絮叨叨的求情,可惜都被她忽视掉了。
许覃咂咂嘴,“看来王上心里还是忘不掉那个甯娘娘啊!恐怕林家没那么容易倒。”
张大人拿玉板砸向他的后脑勺,许覃没料到,所以没倒,“那是我的老大哥,你居然告他一状,我砸死你个老不死的!”
骂骂咧咧的张大人连同两三个同袍给林大人鸣不平,许覃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哎呀!有辱斯文啊!”
许府。
林品彤将做好的雨上尖茶递到许玶的左手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官人,朝中已有传闻,你怎么想?”
许尧翊心虚地摸索摸索紫豪笔杆,“夫人,你知道的,我们许家好不容易有了翻盘的机会,如今不能因为一些细枝末节而断送了前程,你说对吧?”
林品彤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果然,翊郎还是更在乎朝局诡谲的风云变幻,更在乎他们许家的前程似锦,而自己莫过于就是他口中的细枝末节。
“官人,我只希望,这一年多来,你心里有我就好,有时候,我也是期盼着你和我隐居山林的那一天,不过,我知道也不太可能···”
他试图打断:“夫人,我问心无愧,这一年多,我对你是百无不依的,也从不曾寻花问柳,纳妾纳侍,同时,我一直兢兢业业,为的就是我能够在朝堂立足,有一定可以被王上欣赏,进入军机。”
林品彤眉头一皱,委屈地看向他,“那我呢,官人可曾为我着想过?”
许尧翊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林品彤不忿,指着他,“当初我们林家富贵登天,王上看重,你们才得以与我们攀亲,如今,我们在朝中地位没落了,你们许家就忘恩负义,想着怎么把我们林家给一脚踢开,好给你们让路!”
许尧翊妄想补偿点什么,却实在说不出口,毕竟对于她而言,确实太不公平了。
他默默来了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真是文绉绉,轻飘飘的来了那么一句。
林品彤早已心灰意冷,没抱什么期望,她从那句不能断送前程,就知道这个眼前的这个丈夫,同床共枕的男人,甚至不会宽慰她一句半句。
“我们和离吧 ,”她抹去眼泪,故作镇定,“放心,许大人,从此我们林家与你是云泥之别,自然井水不犯河水,不会挡了你们许家的升官路。”
许尧翊不由得被她说的有些无地自容,想要开口,还是被打断。
“择日不如撞日,我会找人将和离书写好,今日就签,”她面无表情,看着他,“毕竟一个遭难之人恐怕就不适合待在许大人的府邸了。”
许尧翊难免有些愧疚,“我会助你们一家顺利出城,流放之地我也会打好招呼,你们只要安分守己···”
这个时候想着补偿,许尧翊,你不觉得可笑吗?
林品彤扶扶左边的侧凤钗,苦笑,“庶民谢过林大人。”
她失望落魄地往外走,出了门,底下人已经不再唤她夫人,而是以鄙夷之眼打量左右,明白的,旨意一下,他们一家就会完蛋,不是灭九族,满门抄斩,已然是当今王上的仁慈,她也不奢求什么了。
林品彤,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温柔以待的男人,如今,却换来了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