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

她五岁,他三岁。

她因修炼而早慧。

他因天赋而呆萌。

她每天看他。

他每天发呆入定。

连续四年里。

她多次靠近无果,被无视。

她攒下无数的委屈和气愤。

直至那天,他走着路也入定,于是哇的一声掉进坑里,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

漫长的一天。

在香艳与蜜意中度过。

待两壶酒喝完。

天色渐晚。

细雨蒙蒙的飘落。

许是泄身后的疲惫,许是幸福如潮。夏七不胜酒力,微醺时却更黏人,她软绵绵的钻进李布衣怀里,蹭蹭抱抱耳鬓厮磨,然后安心的睡了过去,睡梦中还呢喃着说:“人家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呢~”

礼物?

又梦到我了?

李布衣把人抱回房间,刚盖上被子想走,闻言却立马陷入了沉思,他至今没想过给她买礼物。

这可是大问题!

该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呢?

很快。

他回到廊道上。

酒后烧了一壶茶,清神细品。

品着品着,礼物的事儿没想好,回头却是细思极恐,想起‘自己才三岁大就被她盯上’这件事。

也就是说。

那天,他被卡在山缝缝里,对她的一见钟情,其实是她刻意营造的,并非天命所归。

也不对…

她一眼看上我,也是天意。

她一瞬想到算计我,顺下来也是天意。

于是我一眼钟情于她,那就是天意中的注定,啧,更美了。

“怎么说来着?”

李布衣苦思良久,失笑自语:“哦对,夫复何求。”

忽然发现今日诗意大发。

偶有挥毫泼墨的念想。

但想起某人笑抽了的样子,他想了想算了,常言道没有金刚钻不钻牛角尖,而今灵根已然接续,理应把心思拉回仙途,着眼于未来行动于当下。

先定个小目标吧:养好灵根,帮她修复灵根,将来生她一百个小仙童。

“嗯,不错~”

李布衣满意点头。

在他合眼入定的刹那。

天地间的细雨略微倾斜,而后灵气八方飘来,很快就围绕到他身边盘旋,仿佛迫不及待的想钻进他的气海。

不过他没急着纳气。

他静静內视着自己的灵根,整理着思绪。

仙家修炼,理论上大抵相同,但实际速度却各不相同,其症结就在于灵根的优劣。

而关于自己的灵根。

起初他年纪小不在乎。

爹娘修为低见识浅也只顾着高兴。

直至八岁那天,有个貌似很厉害的仙人来到镇上,陪他和夏七玩耍了接近半个月。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的灵根还有个别名,叫‘吞龙’。

夏七说他很特别,根就在这。

“吞龙…”

随着心念动作。

熟悉的耀光阵阵闪动。

一片幽暗的识海中,因神识微弱而不可外视,纵然內视也无法突破无尽的漆黑,但‘吞龙’悬浮于黑暗中,如大海孤舟,如深渊中的一缕明光。

它在闪。

它在雀跃。

它在渴望灵气的浇灌。

“别急,再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起来…你好像还没觉醒五行属性?”

“委屈你了。”

这时屋内的夏七若有所感,半梦半醒间,她看到李布衣纹丝不动的坐在门外,安静得像是一座雕像,但天地间的灵气却围绕着他翩然起舞。

一如小时候一样。

但她也不再是小时候了,所以她能更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和灵根交流,他在与灵气玩耍,于是小时候受的委屈攒的气愤,统统化为眼底的笑意。

笑着笑着,她梦回小时候的光景。

一一啊咧?他怎么能睁着眼入定?

一一哇好漂亮,他在和灵气玩游戏吗?

一一啊好气好生气!他怎么老是无视我?

一一咦?他为什么走着路也能发呆呢?

一一他又撞墙了,咯咯咯好傻~

一一哇他看我了看我了,诶等等你别走啊!跟我说话呀你!!

一一可恶,这次一定要让他记住我!

一一呜又失败了…

一一难道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一一唔,要不,改变一下?哼!我凭什么要讨他喜欢呀?

一一先买更漂亮的裙子,诶呀,只穿一个颜色会不会更容易让他记住呢?发型发型……嘿嘿嘿~~

“嗯?”

李布衣若有所感。

他回头看去,侧耳倾听。

不放心的到屋里查看。

于是看到夏七睡得贼香,抱着被子一个劲儿的傻笑,笑得他情不自禁的跟着乐,但很快他就待不住了。

她的睡相有点差。

抹胸裙又短小。

稍微翻身。

团团几乎又要挤出来。

“…”

李布衣退回到廊道上,给了自己一巴掌才静下心,于是盘旋在周围灵气更加活跃,仿佛在嘲笑他没出息。

他难为情的笑了笑。

他埋怨似的看着那些灵气。

他招招手。

缕缕灵气纷纷往他掌中飘去,向他怀里去,四面八方涌向他的气海,于是‘吞龙’逐渐散出暖洋洋的感觉,直至扩散全身,令意识徜徉于温暖灵海,飘飘欲仙。

没过多久。

风来。

吹动他的衣发。

云来。

更多的灵气从天而降。

雨来。

院中润土竟生长秋日新芽。

扑腾声响。

是池塘中彩锦加速游动。

软绵绵的脚步。

是山海地缺好奇的靠近。

它们自从被夏七用仙气滋养后,灵智大涨,心底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李布衣,但忽然看到这主人他开始修炼,身边聚集了那么多那么多灵气。

它们心虚了。

它们馋了。

它们对视了下。

山海领着地缺缓缓上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主人,没醒,那就不客气了!山海教地缺用肉墩墩的小爪子拍灵气,蹦着吃,想吃光,吃半天,吃撑了,蹦累了,不行了,委屈了,认输了,崇拜了,蹭蹭蹭心爱的伟大的主人,睡觉觉。

“嗷!”他好她好还是我好?

山海这么问地缺。

“熬~”你只会欺负我~

地缺弱弱的缩着脖子。

山海累了,但她瞬间爬起身:“嗷?”

地缺累了,但他马上弹开来:“熬~”

她往前逼近:“嗷嗷?”

他逐步后退:“熬熬熬~”

她假装加速:“嗷!”

他扭头就狂奔:“唔呜熬熬熬……”

半天后。

山海叼着累岔劈的地缺,拖着他回到主人身边,然后把他压住枕住,美滋滋的蹭蹭舔舔,沉入梦香。

地缺很快也睡着了。

但他睡得很不踏实。

好重!

好胖!

呃啊透不过气!

扑通~

山海脑袋着地惊醒过来,她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是地缺在梦里把她推开,于是她眼底闪过几分幽怨,而后继续在他身边趴下,只用小爪子搭住他。

没多久。

地缺转过身。

蹭蹭蹭钻到山海怀里。

这时。

廊道上刮起风来。

准确的说,应该是李布衣带动了身边的风,于是周遭灵气跟随着这股风,尽数没入他的体内,带来咔的一声细微响动,突破了。

炼气第一重。

还没结束,待天边翻起一抹初晨的微光,预示着突破的声响再次传出,炼气第二重。

“呼~”

李布衣缓缓睁开眼。

顺势看见天亮了,但对于早晚的轮转他没有太意外。

毕竟仙家修炼就是这样,时间晃得特别快,不过在打算起身练刀的时候,忽然瞄见有紫气东来,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亮起眼眸,马上坐下再吞纳。

吸一缕紫气就突破什么的。

不存在。

但第三重也不是很远就是了。

李布衣到死都不会忘记,灵根被斩断的时候,他已经十二岁,炼气第八重。

据说是镇上所有仙童里最高的。

……

吸过紫气。

简单练过九轮刀。

最后第十轮,用上灵气小试牛刀,打出了肉眼可见的刀气,斩断了大约十米外的几株小草,一切都像刻在骨子里一样顺畅。

所以李布衣没有很兴奋。

相反还有点遗憾。

简单收拾一番,回屋再为夏七盖好被子,出门买她最爱吃的花饼作早餐,途中碰到了许多人,每个人都和他热情招呼,说着昨日镇上发生的许多事情,但没有人看出他的状态。

直到…

撞见寒烟冷。

这大哥病得跟要死一样,脸色苍白无血色,衣袖下右臂绑着绷带连着右肩,走路还一瘸一拐龇着牙,看得路人直摇头。

可是他的眼光还是和往常一样毒辣,走进茶馆发现李布衣站在柜台边发呆,他走近一打量:“咋的?前儿差点死翘翘,觉着如果当年灵根没断,这会指定更有出息?砍杨修嘎嘎砍?”

一一如果当年灵根没断。

李布衣一路上想的确实是这个,但却不是不满现状,所以他摇摇头不想多提:“怎么伤势变重了?失足掉河里了?”

提到这事儿。

寒烟冷沉默了许久。

前夜的伤。

有落花治疗已经好得差不多。

但问题是。

后续落花踹他家门给他摁在地上一顿胖揍,于是伤得更重了,还病得只剩下半条命。

所以他搂住李布衣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命好不好,不是活人能看清的,如果非要在活着的时候下定论,我想十个人里会有九个会说自己命不好,有机会我一定要重来,一定要在那天远离那张柜子远离那些麻烦,但问题是,我们有机会重来吗?没有吧?那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呢?”

说话的功夫。

茶馆老板娘扭着小蛮腰走来。

寒烟冷心道麻烦的同时,拍拍李布衣的肩转身走开:“命是爹娘给的,柜是自己开的,所以麻烦啊它都是自找的,命好不好啊它会在死去中清醒…来啊伙计!老子的酒呐?!”

“大清早喝什么酒呀?”

在老板娘的幽怨娇嗔中。

李布衣接过花饼豆浆,离开了茶馆。

寒烟冷的话。

让他豁然开朗。

那年。

夏七去往浮宫,十四岁,练气第七重。

能被闻名天下的浮宫相中,说明她那个年纪那个修为,已经很不错。

但他李布衣十二岁,炼气第八重。

如果让他自主修炼到十四岁,恐怕早已经筑基了,如果早点加入宗门的话……修为如何且不提,至少爹娘不会罹难。

问题是。

谁都不能重来。

于是人生不公鸣无用。

抱怨命不平不如我能行。

于是风来。

灵气随身而动。

李布衣嘴角挂笑,目光坚毅而自信,待走进家门的刹那,晋入炼气第三重。

“喔!”夏七已醒,正坐在廊道上等喂食,刚好看到情郎他走着走着忽然突破,震得她美眸铮亮:“哇你好过分!!我才睡了一觉你怎么第三重了,我我错过了什么?”

李布衣莞尔一笑,他一边取着花饼递过去,一边迎着那双蓝眸坦然道:“目前只是恢复而已,等到了第八重速度就会慢下来了,不过你也知道,唔我的灵根有点不一样,估计到不了年末,我就可以九重圆满,开始筑基了。”

李布衣的状态,让夏七霎时心动,让她忍不住轻掩小嘴,就连眼底的光,也因为他的自信而变得五彩缤纷。

因为他的笑,在闪光。

他的自信,绝非盲目自负!

那么多年过去,夏七早已查清‘吞龙’的特别之处,所以她兴奋着抓住他,干脆的给他定了个小目标:“十天!”

李布衣愣住:“什么十天?”

夏七俩眼放精光:“十天内筑基!”

李布衣又愣住:“什,什么筑基?”

夏七更加兴奋:“限你在十天内筑基,不然我不跟你洞房!”

李布衣瞬间缩起瞳孔:“我看你是不想嫁给我?!”

夏七立马咬住唇,抚住胸,一幅欲求不满的样子诱惑道:“那你想不想要人家嘛?想不想要嘛~~人家可是,超想和你双修的哦~”

咕咚~

李布衣不争气的咽下口水。

在生理上的压迫造成理智上的冲突时。

他选择去提莫的理智!

在可能和不可能之间。

他选择老子拼了!

“饼还吃不?”

“茶就不喝了吧?”

“要喝?”

“那你自己泡?”

“不行?”

“好,我给你泡!”

“就一杯啊多了没有,我可是很忙的!”

“什么?!肩膀酸给你捏捏?”

“你咋那么多事儿!啊行行行捏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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