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到电梯里才停了下来,我迅速按下了楼层按键,然后终于无力地倚靠在墙上。电梯门缓缓关闭,然后缓慢上升,而我的身体也跟着慢慢地滑落。我从站姿一点点变成了蹲姿,最后变成了缩在电梯的一角,泪水不争气地从我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在跑来的路上,我越想越害怕。
我不是那种娇里娇气的女生,明明只有16岁,可是我都已经谈过男朋友了,虽然我只允许他和我亲密到牵手就停止吧,但是,这也足以证明我并不害怕肢体的接触吧?而且我还接纳了静儿,有的人可能认为她身体上是男生,怎么也接受不能,但是我是很开放的,我认为性别认知障碍既然是病,那么病人就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标准去对待,所以我接受了她,这样的我,不是那种心眼很小的人吧?
更何况我和慕容还有亲密的肢体接触,自从遇到我以后她的性格就逐渐开朗起来,减肥成功以后更是动不动就喜欢从我的背后扑上来,对我xi xiong,而我有时候收不住手的时候,也会碰到她的身体,这都没有问题,女生和女生的肢体接触,怎么会有问题的?
但是当那个风纪委员触碰我的时候,尤其是她的动作越来越放肆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害怕。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我只觉得眼前的女生忽然好像变成了一头野兽,那野兽并不是要吃掉我,但是比吃掉我还令我觉得恶心,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外表是一个好看的女生,我可能已经不顾一切地要逃了。如果身边有东西的话我会毫不客气地扔过去,也不会在乎她会不会受伤,我会用力踹过去。但是,她是女生啊。
和我一样的女生。
为什么会给我那种感觉。
那种,有一些恐男的女生讲述的感觉。
我的共情能力一向是可以的,别人讲故事,我总会感觉身临其境。小时候,我和男生在一起玩,有个女生就不理解,她说她看到男生,就会呼吸紧张,喘不过气,总觉得男生会扑向她,那感觉好像某种野兽。当时我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知道那是一种很恐怖的感觉,所以我安慰了她。
到了今天,那种感觉被我切实体会到了。
但那不是恐男的感觉吗?
那个风纪委员,是女生啊!
我简直快要凌乱了,我觉得我好像都快分不清“性别”到底是什么了,在这样想下去我简直要怀疑我自己是男是女。电梯到了15楼,我马上冲了出去,有几个别的班的先到的女生站在教室外面,她们看见我,和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叫我姐姐大人。
往常这个时候我都会潇洒地回应。
但今天我逃了。
我逃也似的冲进了教室。
我也许是在害怕她们也变得像那个风纪委员一样,对我做什么。
跑进教室以后,我安心不少。
这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心理,明明教室门也没有关,如果外面的女生真的图谋不轨的话,完全可以进来,但我就是感到了安心。
我稍微舒心地,环顾着教室。
今天教室里没有别的女生,只有秦露露。
她还是含着棒棒糖,低头在看课外书。我冲进教室的声音惊动了教室里的所有人,秦露露也不例外,她抬头看见了我,马上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在手里,对我笑着道:“早呀娅娅。”
“……早,露露。”
我的身体更加放松下来。
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教室,不会有人追过来,不会有人伤害我,对我上下其手,不会……
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慢慢地走向座位,因为是跑过来的,我的动作十分缓慢。秦露露又把棒棒糖放回了嘴里,好奇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吧唧吧唧?”
“我……我没事。”我下意识说。
人在遇到别人问怎么了的时候怎么总爱回答我没事?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但是这话怎么开口呢?
我,被同为女生的风纪委员摸了,我很害怕,很害羞。我在怕什么,我在羞什么呢?
我也弄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实质是在于,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该发生。
那个风纪委员作为女生,按道理说不会对同为女生的我这样的,尤其是她还是风纪委员,竺兮梦那么严格,她的手下做这种事,她平时就没有注意到吗?
如果她是百合,怎么慕容和我亲密接触我不会有这种感觉呢?而且慕容做的其实比她还大胆,我都没觉得怎么样。而那个风纪委员这让我感觉……
变态。
没错,我简直感觉是一个丑陋的大叔附身在她身上了!
不提出这样怪诞的说法,不足以解释这怪诞的现象。
就是类似于鬼上身、中邪这种事吧!那个风纪委员,他的灵魂变成了一个猥琐的大叔,所以才对我做这种事。
我想要向外征求意见。
慕容她们还没过来,鬼使神差地,我向秦露露吐露了心声。
“那个……露露?”
“嗯?”秦露露有点不舍得她的课外书,她侧过身子,但是注意力还是放在课外书上。
“你说……这个世界上存不存在附身这种事呢?”
她静止了。
身体从右方侧过来,右手搭在我的桌上,左手还在那边扶着书。书一半放在她的桌上,一半悬空。棒棒糖还是在她的嘴里。她看起来和刚才一模一样,但是,她不动了,脸眼睛也一眨不眨,呼吸也没有,整个人,完全不动了。
我感觉有些诡异。
我惊恐地碰了碰她:“露露?”
这时,她把脸侧了过来。
一双眼睛好像镇邪的金刚睁了眼,目眦尽裂,甚至看得到眼白周围的血丝。
她的声音则好像来自地狱的老巫婆。
“你是从哪里知道‘附身’这个词的?”
见我不回答,她又问:
“你是从哪里知道‘附身’这个词的?!”
“你……你怎么了?‘附身’这个词怎么了吗?你,你这样子好可怕啊露露。”
我害怕了,怎么回事,那个风纪委员不正常,秦露露好像也有点不正常。
怎么了,这个世界怎么了?在我没有观测的时候,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读者,读者你在吗?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他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到的?这个问题很重要,蒂莉娅,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附身’这个词的。”
秦露露的声音好像催命符。
我快崩溃了。
然而秦露露还是不依不饶:
“你快说!”
“啊啊啊!!!!!!!!!”
我终于受不了了,我发出了自己也抑制不住的尖叫。后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学校的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