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在无言之中坐下，紧盯着眼前之人，似是要将对方看个透彻。
茶水的清香在空气之中渐渐弥漫着，恰如那年的冬天，血色落下之前的风景。
叶心仿佛从未露出那般病态，仍旧只是那个温柔，贴心的少女，正在为自己的师父煮一壶香茗。
“请。”她伸出手，示意洛熙饮茶。
洛熙轻叹着，手指在座椅的把手处不断点动。
“你不是她。而且，我现在也不饮茶了，对那东西...我现在阴影蛮大的。”
叶镜歆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她开始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场景。
原本的“叶心”如风散去，叶心用着叶镜歆的身体，坐在了椅子上。
“那个也算是我吧。只不过，是一道化身罢了。”
两女的容颜逐渐重合到了一起。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叶镜歆的脸。
叶心和叶镜歆，她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发型有了几分差别。
其他的话...五官完全一致，就连那温柔的色彩也没有半分差别。
她早该想到的。
“...你是，转世了吗？”
叶心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随即回答。
“嘛，不是哦，师父再猜猜看？”
洛熙有些不满地开口。
“你已经——”
叶心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语。
“师父猜猜，再次发出了邀请的时候，我有没有听见，有没有同意呢？”
洛熙陷入了沉默。
她原本已经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了，没想到，几千年来积攒的情绪份额会在最近一个月消耗殆尽。
无言之中，她拿起了一个新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叶心有些沉醉地闻了闻口气之中的酒香气。
“师父也学会品尝酒的味道了啊。”
她的嘴角莫名地开始翘起，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双手捧起眼前的茶杯，饮了一口，然后静静地品味着其中的一切。
“互换了呢，以往一直劝我少喝酒的师父开始了喝酒，嫌弃茶没有什么滋味的我反而喜欢上了这种东西。”
她突然再次开口，语气中带有几分兴奋的味道。
洛熙看着那笑容，莫名地失神。
“师父？诶？不给喝嘛？再来最后一杯，就好了，真的，就最后一杯。”那时的少女在醉酒之中反复地挣扎着。
她则是面色有些凝重地抓住了少女手中的酒瓶。
“不可以喝了，再喝明天训练加倍哦。”
少女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好耶，那么训练加倍，我可以再来一坛了！”
她无奈地夺走少女手中的酒杯。
“喝个桃花醉都能醉成这个样子，还想喝那么多酒...在想什么呢？”
少女于床头翻滚着，一改往日的温柔，变得有些好似无赖的样子回答道。
“不管嘛，我就是想尝尝那个的味道嘛。”
她严辞拒绝。
“不可以哦，再喝的话，之前说过的那个，你就别想要了。”
少女一愣，才有些悻悻地放下了索取酒的手。
“好吧好吧，既然师父不允许的话，就不喝了...”
洛熙叹了口气，喃喃道。
“你居然也会尝试这种东西啊。”
她下意识地去抓那个茶杯，然后手一僵，又缩了回去。
叶心只是浅笑道。
“放心，师父，这次的茶，没问题。”
洛熙与她对视许久，才拿起茶杯，轻轻地饮了一口。
她向来不擅长说谎，如果有谎话，眼中应该会有那种奇怪的色彩在闪动，可这次没有。
看来她的话应该能信几分。
“味道不错，你的茶艺明显好了很多嘛。”她给出了评价。
叶心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惊喜的神色。
“居然被师父这么夸了啊...我这千年来磨练的技艺总算是没有白费呢。”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洛熙眼中浮现思索之意，叶心只是以笑容回应着洛熙眼中的试探之意。
许久后，洛熙突然开口。
“...轮回体吗？”
叶心点了点头。
“嗯，师父猜对了哦，我能够出现在这里，全靠轮回体的特殊效果呢。”
洛熙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轮回体的一个功能，即是让上一任轮回体拥有者出现在新一任轮回体的脑海之中，为其铺路，指导。不过...坏处嘛，等到轮回体大成之后，前辈的灵魂会破碎，而其灵魂碎片，会融入到后辈的灵魂碎片之中，使之性格受到前辈的玷污。”
叶心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
“嘛，所以说，轮回体大成之人，基本上就是一群人的性格组成的家伙了哦。”
洛熙心里一沉。
“那么说的话...”
叶心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继续阐述道。
“我们轮回体拥有者还是有相当多人心里是相对阴暗的...在她获取我们的传承的同时，也会受到我们的影响...容易成为一个对世界不利的因素哦~”
洛熙捧起茶杯，试图让自己再冷静一点。
叶心看着她的眼睛，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哦，师父也猜到那种可能性了吧？她有可能，亲手打破您所定下的秩序哦。”
她稍微有些撑不住了...叶镜歆的意识正在激烈地反抗着，她必须在几句话之内将目的表达完。
洛熙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么，你想表达什么呢？”
叶心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露出了笑容。
“您应该很清楚了，不是吗？究竟是动手清理门户，还是先培养再说...全在您一念之间咯。”
那抹病态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再次一闪而过。
这是她从洛熙收徒之后，就开始为她准备的问题。
如那年一样的，令人发疯的问题。
洛熙苦笑着饮下了茶水。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吗？”
眼下有三条路。
第一种，将叶镜歆的轮回体直接用创生构造的身体替代。
但这样，则会导致洛熙教导人成仙的目标失败率大幅度提高，也容易导致叶镜歆从此根基受损，一蹶不振。
第二种，将叶心的神识抹去，但她和叶镜歆的灵识早就纠缠到了一起去，随意动手，很容易就会导致叶镜歆的灵识一同陷入错乱。
第三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