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恒没有说话,他拉平嘴唇,浅浅的勾住嘴角,露出了得体的、克制的、嘲讽的笑容,并饶有兴致的看着秋洁如像下油锅前的小鱼儿那样扑腾挣扎。

云层恰巧遮住太阳,模糊粗粝的阴影攀上了他的眉梢,他的眼神儿明亮的可怕,一切事物安静下来,一种无言的恐惧紧紧的将秋洁如包围起来。

她的思绪开始不由自主的飘逸起来,她想得愈来愈多,她不再怀疑起他的身份,她不觉得苏立恒此番过来只为吓唬她一下。

秋洁如凝噎着看他漠然的瞳孔,然后头一遭,没有表演性质的,秋洁如突然崩溃大哭了起来。

“别害怕,班长大人,不要哭,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该感谢这个社会,因为,如果我想在这样的社会中抹去一个我不喜欢的小人物,是一件蛮麻烦的事情。”

“我需要动用我的人脉、关系和金钱,去疏通打点好各个关节,但,怎么说呢,我一直不太喜欢干赔本买卖,而你呢,很明显又不太值当我调配这样多的资源去处理。”

“所以,为了咱俩都好,我决定只给你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教训,能不能麻烦你离开这所学校,离这里越远越好,毕竟,我属实不太想看到你这张搓粉掐油的漂亮脸蛋。”

“你并不适合做一个提督,去第三服务业继续发光发热如何?我认为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

她仍在嚎啕着,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毁了个七七八八,鼻口向外喷出粘稠的鼻涕泡:

“不!不!不!求你!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别让我离开这里!”

膝盖一软,秋洁如顺势扑通一声跪下来,她极尽所能的展现自己的弱势地位,低下头,一串泪珠浸湿了身下的灰色地板:

“求求你,哥,大哥!我走到这一步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饶了我吧!我可以道歉!我可以给岛风道歉!我可以给钱!我……给条活路吧!”

“别惹我生气,亲爱的。”

他推开椅子,半蹲下来,抬起右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她的下巴,顺势抬起,强迫她看着他:

“我没在同你讲道理,我是在命令你——”

自始至终,苏立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从现在开始,烦请你静悄悄的消失,我要你一个人都不要打扰,子然一人、空无一物的离开,你也不需要再忧心你的学籍、人际网和九十来万的存款,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你是一个聪明的、有分寸、懂得趋利避害的女人,你知道你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按我说得做,对吗?”

秋洁如狡猾的没有应答,她颤抖着流泪。

苏立恒笑容渐渐消散,他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她,他的瞳孔中清晰的反衬出她筛糠似的倒影。

他的指甲戳入了她的肌理之间,很快,她细嫩的肌肤上出现两道白印,然后越陷越深,最终达到某一临界点,皮下脆弱的毛细血管破裂,白印便转化成为淤青。

疼,本来应该要感觉到疼,可疼痛在这时是一件多么无关紧要的奢侈品,她没工夫去诉说自己的疼痛。

有燥风挤进窗,如粘稠的手般包裹住秋洁如的全身,很快,昏沉的热汗淌在她的面庞上,汗珠与残留的泪珠汇聚,最终将她精致的妆容搞得一塌糊涂。

她不再哭泣,因为她不敢哭泣,她的瞳孔震荡着,她的耳边幻化出轰鸣声,她开始害怕,她想粗重的喘息,却终究是没有喘出气来,因为她不敢动,甚至于滞住了呼吸,她绷紧了皮肤,全身上下各个器官皆不听使唤的僵硬着。

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一双眼睛,一双视规则于无物、不泛半点波澜、极具压迫感的眼睛。

再不敢讨价还价,她恐惧的、屈辱的回应道:“我知道了。”

“不,不要说我知道了,你要说,我会做到的。”

“我会,会做到的——”

他松开钳制住秋洁如下颔的右手,然后摊开右掌,缓缓抚上她的右颊,再由右颊慢慢腾挪到额头,最后攀上了她的发梢。

苏立恒又笑了起来,他温柔的抚摸着秋洁如的长发,就像是撸顺小猫儿的毛一般细致:

“很好,乖孩子,你真是个乖孩子,那么,告诉我,你以后会乖乖的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不再给我搞出些幺蛾子吗?”

莫名其妙的,他的动作,他的语言,都诡异的让心高气傲的秋洁如不愿再反抗他,她不再视此事为屈辱,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牲畜一般被驯服了,她急忙回答:

“我不会的!”

“班长大人,你瞧,这才叫做建设性的对话,记住这份屈辱,回味此时的恐惧,今后,我要你夹着尾巴做人,我要你离开这个小岛,距离岛风越远越好,你可以做到吗?”

她讨好着说:“我会的,先生,我一定会做到的!”

“棒极了,大家都收获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你可以走了,你知道这里的走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收回手,如来时一样,背过她,悠悠然离去了。

只是在临走之前,在教室的门框处,他突然止住脚步,忽的又问一句:

“哦,对了,你猜,我会不会派人去监视你?”

她猛地一抬头,胳膊上的汗毛直竖,噩梦即将离去的庆幸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注定会成为秋洁如一生挥之不去的心里阴影。

忽的他又笑了:

“哈哈哈!玩笑话,不过玩笑话罢了,别紧张,祝你今天过的愉快,想开点,你终归有张漂亮的脸蛋,床上两腿一开,兴许还能唬住个大款也说不定呢,总之,去拥抱你腐烂发臭的明天吧。”

“永别了,我曾经的班长大人——”

撂下这一句后,苏立恒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而在教室外面,蹲在窗户下偷听的天后赶紧俯下身子,她先他一步,快速的跑下了楼。

天后激动的呼吸着,她甩腿奔跑着,一路跑回宿舍,她撞开门,跳进来,然后嚷嚷着:

“天呐!你们不敢相信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菲尔普斯绷紧小腿,从脚踝开始一点点为自己套上乳白色丝袜:

“什么意思?你不是去找那个坏提督的位置去了吗?”

“这不重要了!那个谁!那个谁去给你找场子去了!岛风!”

天后跑进来,她用力摇了摇岛风的床铺:“别睡了,岛风!赶紧起来,我们得讨论一下!”

岛风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她揉着麻涨的眼睛,昏昏的坐起来:

“讨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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