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枫没有说话，而是用余光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柳倩红着眼靠在一旁，尽管没有任何动作，但从她看向顾芊苒时那恐惧的眼神，也能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李婉莹更不用说，看着顾芊苒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尊瘟神，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离对方越远越好。
洛柠脸色苍白地抿着嘴，从她那后退的动作来看，显然也很抗拒和顾芊苒离得太近。
董初雪则镇定许多，她不停地观察着四周，预防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女鬼。
刘嘉文的死给了众人极大冲击，导致现在的他们不敢承受任何风险。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但没人想不明不白地在这里惨死。
该拿顾芊苒怎么办呢……
鹿枫揉着眉心，只感觉无比头疼。
众人接下来的行动还没有任何头绪，又要面临如此艰难的抉择，这栋医院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恐怖的恶灵……
当这些困境累积到一起，正常人光是想想就感到深深的无力与疲惫。
但对于习惯了困境的鹿枫来说，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越发冷静。
其实，抛开前女友的身份不谈，鹿枫对顾芊苒并没有什么恶感，充其量只是不想见到对方而已——
只要见到她，鹿枫就会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玩弄的小丑。
说玩弄或许有点过，但顾芊苒的行为着实让鹿枫郁闷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因此产生厌女心理已是不易，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但鹿枫不会以自己的心理来决定顾芊苒的去留，这可是关乎对方的性命。
如此思考着，鹿枫目光下意识看向蹲坐在角落的顾芊苒，却没想到正好与后者对上了视线。
顾芊苒神色黯淡地注视着鹿枫，但噙满了泪水的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那眼神仿佛在说——
救救我。
鹿枫赶紧移开视线，躲避着对方的目光，但那一瞬间的对视，却已然让他心底产生了触动——
鹿枫回想起了刘嘉文死前的眼神，和此刻的顾芊苒是何等相似。
受到对方眼神的触动，鹿枫不自觉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那个女鬼一定会找上顾芊苒吗？
答案自然是不确定。
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顾芊苒一定会被那个女鬼盯上，就算被盯上也不代表女鬼一定会找上门，李婉莹所说的只是最坏的一种假设。
既然如此，贸然抛弃顾芊苒……是否太过草率与残忍？
可万一那个女鬼真的找来，导致的严重后果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如此矛盾的结论让鹿枫愈发头疼，不由得低头发出一声长叹。
也就在这时，他调转的视线无意间瞥见了地上的一支手电筒。
这支手电筒的灯光已经相当黯淡，看样子已经没剩多少电，再不换电池就只能当棍子使了。
这也是众人眼下最大的困境，若是继续待在这里，等手电筒电池耗尽的那一刻，他们就只能在医院里抹黑前进，而这基本与找死无异。
除了电池，无论是水还是食物他们都必须想办法获得，这些都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因此，众人必须进行探索，停留在这里完全等于慢性死亡。
……
等等……
探索……？
一丝灵光突然在脑中乍现，让鹿枫不由得微微睁大眼睛，思索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确认想法可行，他立刻招呼其余四名女生，低声对她们进行了说明。
听完鹿枫的话，除了柳倩阴沉着脸没说话以外，李婉莹、洛柠和董初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纷纷点头同意。
见众人已经表态，鹿枫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顾芊苒，随即对她说道，
“顾芊苒，你可以和我们继续待在一起，但有个条件——”
说到这，鹿枫顿了顿，似乎在等顾芊苒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探索里，你必须走在最前面，而我们会跟在你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可以吗？”
没错，这就是鹿枫想到的可以让所有人接受的折中办法。
尽管这么做顾芊苒会很危险，但这至少避免了让她独自一人身处绝境，同时又因为她离众人相对较远，就算那个无眼女鬼找来，也没那么容易牵连到其他人。
最关键的一点是，走在最前方的顾芊苒承担了最危险的探路任务，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有好处，无论是谁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个提议对顾芊苒来说确实不太公平，但她付出的同时也不是没有有收获——
除开与他人待在一起带来的安全感以外，万一那个女鬼找来，说不定会率先被其他人吸引，反而让顾芊苒避免危险。
也就是说，众人选择让顾芊苒留下，相当于帮她分担了风险。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提议在顾芊看来，恐怕相当难以接受。
果然，在听完这个提议后，顾芊苒顿时神色惊恐地看着鹿枫，那眼神似乎在询问后者，这个办法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让她走在最前面去探路，这和让她去死有区别吗？
出问题了最先死的是自己，而自己则得到了继续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权利？
这哪是商量，分明就是让她去做探路工具！
顾芊苒很想拒绝这根本不平等的交换，但她也知道，以现在的处境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要么听从鹿枫的提议，要么就一个人自生自灭。
这一刻，顾芊苒再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刚刚止住的眼泪更加放肆地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鹿枫蹲下身，凑近顾芊苒的耳边低声说道，
“现在的你没有选择，你也知道一个人行动会是什么后果，对吧？”
“……”
顾芊苒愣愣地听着，没有回应，而鹿枫则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答应下来，难道你想一个人缩在医院的某个角落独自死去吗？”
“！！！”
这近乎于威胁的话，让顾芊苒顿时睁大眼睛，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那种死法光是在脑子里想象，她都能感受到无比的绝望。
“不……不要……”
顾芊苒下意识说道，泪水止不住地眼眶中涌出。
鹿枫是在威胁顾芊苒，逼她答应提出的条件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鹿枫的确是希望顾芊苒答应下来，但这并非只是想利用她去探路，同时也是为了保证她的存活。
因为，就在刚刚鹿枫已经意识到，这间医院中很可能存在某种对付恶灵的方法。
只要找到那个方法，顾芊苒的处境就能得到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