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典疯率领的叛军势不可挡，而玄武门的守军和护城阵法也一直是皇城最为坚固的。
只是，这玄武壳再怎么硬，也架不住有人在后方扰乱军心。
尤其是女墙后的守城士兵每每释放一次攻击后就会听见身后传来哭爹喊娘的哀嚎声。
“打不过，真打不过，要不咱投了吧。”
好在董玄及时察觉到了这些话语对于守城士兵的影响，于是手起剑落，红液飞溅。
“再有敢言论投降者，与此人同理。”
这位董家的大小姐，虽然心里对于眼前的危险会感到害怕，却还是分得清缓急轻重。
她知道自己无论在实力还是智力上都不如自己的妹妹，因此做事总会慢人一拍，但她从来就不想给家族丢份。
然而，即便是有必死之心，也依然无法阻止城破的结局。
典疯眼见玄武门被破，狂笑着跃身而起，而后以迅雷之势手持长斧向董玄冲去。
董玄同时飞身而出，举剑结出零度冰盾格挡，然而斧刃所到之处，冰甲上缓缓出现裂纹，而后化成碎片。
漫天冰刃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光，而董玄也随之缓缓坠落城头。
只是一招，董玄双手便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典疯见董玄毫无招架之力，没有任何迟疑，手中斧头正欲再劈，却感觉背后一阵热浪翻腾。
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宛若天仙的白色身影带着灿烂的火光朝他冲来。
“你不是？”
典疯惊愕之间，董玄同时出手，手中细剑带着寒气直逼典疯而去……
皇城以西，白虎门。
城破。
两道黑影随着叛军的脚步进入了皇城之中，往御医堂的方向去了。
御医堂。
屋外刀剑争鸣，火光四溅，屋内糯米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两个小女孩躲在御医堂的暗道里瑟瑟发抖。
被糯米抱住的小蝶察觉到了糯米发抖的身子，突然小声附在糯米的耳边说道，“糯米姐姐是害怕吗？放心，危险很快就会过去的。”
糯米听罢整个人愣住了，她一脸古怪地看着小女孩，“你不害怕吗？外面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啊。”
小蝶抿嘴笑道，“怕啊，但有个大哥哥告诉小蝶不要想太多，他还说人生太短，如果都用在害怕上的话，这一世就会很难过的。”
“你相信这句话？”
“嘿嘿～不相信。”小女孩的脸上挂着一抹天真的笑意。
“不相信你还笑的出来吗？”
“虽然小蝶根本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小蝶知道，只要有大哥哥在，自己就不会有危险的……”
糯米心里随之一颤……
“别怕，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以后我们会保护你的。”
恍惚间她回忆起了那句熟悉的话。
可他已经被离开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屋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糯米回过神来以为那人真的回来了，于是小声嘱咐道两个小女孩不要发出声音，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暗道里探出一个头来，而后缓缓往门边靠去。
她伏在门边，透过门缝望着外面。
院落和走廊里除了触目惊心的惨状以外，还有一个手持长鞭站在那里的熟悉身影，只不过，那个身影不是文心。
而是那个陷害了文心的坏女人莘银。
糯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来报仇的？
毕竟自己曾经狠狠地羞辱过她，万一她是借着叛军的幌子来杀自己的怎么办？
如此想着，屋外的莘银忽然转头看向了御医堂，然后一脸冷漠地向糯米走过去。
糯米心里一慌，正准备逃走，才发现莘银只是坐在了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打算。
糯米想了半天也没搞懂为什么。
然而莘银却在此时开口了，“糯米医师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糯米迟疑了片刻问道，“为什么？”
“因为……”
莘银一脸苦笑。
十年前的战乱，家破人亡，莘银和唯一的妹妹逃到了清阳城。
然而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她和妹妹走散了，而后找了许久也没有妹妹的消息，国都的士兵根本不会用心帮她这个毫无身份的流民找人。
她知道那个体弱多病的妹妹难逃一死。
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以后，她心灰意冷地投靠了董家，她知道这世间再无依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后来几经辗转，被董家姐妹派到文心手下当卧底。
初次见到文心的时候，她已经听说了文心的事迹，于是在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寄居在董家，终究不是长久之策，但眼前的文心，无论是才智，还是手中的权势都能给她一个安心的未来。
所以，她一直尽心伺候着文心，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好，然后带她离开这种底层的生活。
然而，十年过去，她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讨得他的欢心，而且眼前的文心，居然无心权力，更无心党争，以至于莘银渐渐害怕了。
后来外敌已灭，文心如果再不行动的话，迟早会被董家击垮，所以她也曾多次旁敲侧击提醒过文心，但文心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
最后一次在翠云峰，她甚至有想过，只要文心肯动手的话，她可以立刻帮忙杀了董家姐妹。
但得知文心无心这些以后，她就放弃了，她知道，她必须为自己的未来另谋出路了。
然而，当一切如她所愿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那唯一的亲人没有死。
她的妹妹因为文先生的政策活了下来，而后被月如将军收留，并且得到了文先生的资助和救治……
上天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没有保护的妹妹，被那个她亲手陷害的人赋予了新生，对于妹妹的愧疚变成了对于文心的愧疚。
所以，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文先生保护那个，他承诺要护她一生安全的糯米。
玄武门外，玄白姐妹与典疯的战斗持续了许久的时间，却一直没有结果。
直到一个典疯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将军，救我！”
典疯迅速从玄白二人的围攻中退开，然后循声望去。
远处树枝上站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上拎着的便是郭图。
察觉到典疯投过来的眼神后，一旁坐在树枝上荡着双腿文心突然撑开手中的折扇，一副嚣张的嘴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然后用着极为明显的口型说道，“杀了他。”
那就像是一种嘲讽。
黑衣人闻言后，下手没有丝毫的犹豫，而后便见到郭图的尸体从黑衣人的手上缓缓落在地上。
典疯望着文心嘴角的笑意，嘴角一阵抽搐。
清平军内最信任的人在眼前被杀，他暴怒着抡起斧头便朝文心飞去。
霎时间，琴声响起，而后典疯的脚下闪出几道白光法阵，而一旁的护城河此时也突然蹿出来那两个早已消失的黑衣人，一人手中万般暗器如同梨花暴雨般向典疯倾泻而去，另一人手中长枪蓄势待发。
在琴声，法阵的限制下，典疯的动作有了明显的减缓，紧随其后的那些暗器也让典疯招架不得。
典疯怒喝一声，而后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屏障，一旁等待已久的另一个黑衣人手中长枪借着护体屏障成形的短暂空隙，往典疯掷去。
嗡——
白光乍现。
文心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耳边的琴声。
眼前的绞杀阵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不用看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了。
方才的那些表情都只是布局中的一步，准确来说，从典疯进入清阳城以后，诱敌深入，玄白二人的消耗战，再到觅影卫和乐瑶的绞杀，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给昔日的好友报仇罢了。
但他也知道，就算杀了眼前的这个疯子，那死去的老友也无法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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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地图是整个莽荒大陆，但等第一卷完了再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