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的问了。
臭驴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哼着说:蠢驴+笨驴=臭驴!
他索性的问了。
为什么是驴不是人?
她怒了:那我凭什么是猪!
……
雨后的有龙镇。
漫在雾蒙蒙的景色里。
中河道里飘着烟。
烟里头虚浮着桥。
桥上留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桥下驶过一叶孤舟载蓑影,桥的两边则是刚刚苏醒的和谐景象。
“诶唷别忙别忙~”
桥边河岸。
老婆婆推着摊车。
她弓着腰摆着手拒绝着帮忙。
笑眯眯的模样极为讨喜。
“雨婆不必客气。”
李布衣一把推上摊车,装满桌椅的车有点重量,咣当咣当的很让人心疼:“婆婆,有个好事跟你说。”
雨婆悻然。
不过也已经习惯。
所以她紧跟着推上摊车,同时发现李布衣身后有个人,穿着蓝衣很漂亮的姑娘:“诶呀,该不是夏家的仙子归乡了?”
一听人认出自己。
本就拘谨的夏七更拘谨。
她下意识的撩着鬓发。
噙起嘴角笑吟吟的颔首:“蓝仙见过雨婆婆。”
“诶唷!”
雨婆顿时惊喜。
她猛搂住李布衣的大臂。
差点把摊车拱进河里。
但她不在乎。
她拖着李布衣留下摊车,去到边上,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瞅瞅说悄悄话的俩人。
再瞅瞅独自往前滚动的摊车。
夏七愈发紧张,于是偷偷的手指一勾停住摊车,而后亲自动手推上去,轻轻推着走。
“四天前…”
雨婆婆惊了。
她不时回头打量夏七的背影。
看着看着。
视线就收不回来了。
她边拉着李布衣,边上下打量夏七的腰和腚还有腿:“臭小子是真好福气,你看她软腰大腚好生娃,腿长上榻也有劲儿,就是……你真想好了?这事儿可不兴儿戏?她看得上你?”
诶?
这婆婆…
夏七亮着眼眸,心道婆婆好眼力!
雨婆婆平日就唠叨。
今日显然是忧喜参半更难停。
于是。
李布衣讪笑挠头。
他把和夏七的重逢说了遍。
着重提了下夏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如此这般。
雨婆婆恍然大悟,眉宇间的忧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嗔怪,于是掐了李布衣两下:“你呀,天天弄刀子弄刀子,这下把自己也赔进去了吧?”
说着,她牵住李布衣往回走,小声的念叨着嘱咐着:“也好,也好,不枉你惦记了那么多年,可得记住漂亮仙子多是非,往后少教她出门晓得不?就哄着关在家里伺候着,放家里好,放塌上更好,早生娃就绑住了…”
李布衣笑得像个小孩。
期间夏七有偷瞄过来。
他笑得更灿烂。
于是夏七快速的皱起小鼻头,无声娇嗔,不过却愈发喜欢雨婆婆了,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呀!
婆婆快多教他!
最好教他今夜就吃掉我!
“蓝仙子呀~”
“婆婆叫我夏七就好~”
“诶唷使不得使不得,乖巧好乖巧好…”
兴许是年纪大的缘故。
雨婆婆守着仙凡有别的规矩。
但却没有很拘谨。
她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夏七,眉宇间的慈祥越来越浓,就好像瞅见了自家姑娘一样。
夏七倒是被看得有些羞。
心里却莫名的幸福。
因为她看得出,雨婆对她很满意。
特别是身材这一块…
“蓝仙呀,浮宫待你可好?”
“嗯,挺好的,谢谢婆婆关心~”
“那,浮宫可有教房事?”
“诶?没,没有的~”
“诶呀这可如何是好?武雏儿耍蛮那可是害惨娘子哟~~布衣他呀练武耍刀,蛮力大又粗鲁又能忍,还从来就没碰过女人,那龙精虎猛的动起来可是山呼海啸一般哩,你说你也一点技巧不会,光躺平了挨着,日后行房如何受得住哟?”
“山呼海啸般…”夏七听得面红耳赤,光是想象的画面就已经让她神魂颠倒,期待得身心都要融化了:“那,那婆婆教我?”
雨婆婆笑意更浓。
愿意羞着和老人家请教房事的。
那都是淳朴而大胆的好孩子。
于是她拉走夏七到边上。
小声分享着自己尘封数十年的经验。
很快。
夏七羞得掩面娇嗔。
雨婆乐得眉眼弯弯咯咯笑。
趁着她俩说悄悄话的功夫。
李布衣已经在桥头不远处摆好桌椅架好篷,立起了一杆雨氏的小旗子,而看着这面旗子,他的心情便自然沉静。
他的前半生。
经历过数次濒死。
最早一次。
是被雨婆救下的。
那时爹娘刚走,夏七刚走,浑浑噩噩不知方向的他,一脚失足掉进了中河,本想着就这了不起了不动了,却听到扑通一声,正推着车的雨婆二话不说就跳进河里,把他捞了出来。
天还冷。
灶还没开。
雨婆就搂着瑟瑟发抖的他。
边搓暖边熬了碗面汤。
后来喝着烫嘴的汤,雨婆的柔声念叨在耳边回响着:“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过不下去的日子…”
勇气。
有很多种。
与生俱来的勇气经不起考验。
宠出来的勇气徒有其表。
自封的勇气不堪一击。
唯有绝境中的救赎。
能在心里种下茁壮成长的勇敢的芽。
“哟!”
“这就领着见长辈了?”
忽闻笑侃迎面来。
李布衣不看都知道是寒烟冷。
所以他自顾自的烧灶摘菜:“杨家,砍了吧,差不多了。”
“行,婚前砍掉。”寒烟冷靠住摊车,边磕着瓜子,边打量着河边的雨婆夏七。
怎么看怎么违和。
特别夏七拉着雨婆娇羞娇嗔的样子,俨然普通怀春小姑娘,丝毫没有仙人的架子。
“姓杨的是筑基初期,咱俩得一起上才行,就咱俩,我约他来死。”
“行。”李布衣想了下,回头瞧了眼夏七:“别告诉她,她身子不好,不必让她费心担忧。”
这么近早被听到了吧?
还有你确定她身子不好吗?
寒烟冷眼神一勾,瞄见李布衣眼中的宠溺,于是他耸耸肩不问也不打听,等到雨婆和夏七挽着手走来,他扭头就喊:“雨婆早啊,弟妹早。”
雨婆婆没好气的给了白眼:“边去!”
夏七则是微笑颔首:“大哥早。”
“哎呀先前未曾细看,今日一见弟妹果然生得俊美,对吧婆?”
寒烟冷嘴上一夸,手上一搂,转头就搂到了雨婆婆身边,一个劲儿的亲近亲昵,死活要帮着开锅煮面什么的。
雨婆很嫌弃。
可是拗不过习武之人他脸皮厚。
于是小摊子热闹起来。
雨婆开始唠叨着老寒五肢健全,啥时候再娶啊?
寒烟冷张口就来:“为了婆的芳心,在下决定终生不再娶。”
雨婆毫不示弱:“那你剁了吧。”
扑哧~
听着俩人来回黄腔较量。
夏七却不觉反感,她笑吟吟的蹲到李布衣身边,小手指轻轻的戳过去,努嘴示意着盆里的青菜。
意思是,我来。
李布衣见状,摇摇头眼神示意。
不用,你歇着。
夏七眉头一蹙嘴一撅,一把夺过青菜沾水洗摘,而后眼神恼恼的嗔过去。
意思是,人家要表现!
李布衣恍然大悟,于是起身来让出小板凳,而后扶着夏七坐到小板凳上,自己蹲在边上无声指点。
笨猪,摘菜要去头去尾!
“你又在骂我?”
夏七小小声的凶起眸光。
李布衣耸起肩头震惊无辜:“那是爱称,不对你咋知道的?”
夏七忽然偷笑,瞅了眼前边的寒烟冷和雨婆,而后轻轻撞了下李布衣嗔道:“你在想什么人家都知道,不行吗?”
李布衣也瞅了眼前边俩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但还是小小声的示意:“那你猜我现在想什么?”
夏七笑得更欢乐,却更小声的说道:“你在想,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对不对?”
李布衣顿时俩眼放光:“还真是,所以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啦~~”夏七忍得很辛苦,可还是被李布衣的一脸好奇逗得咯咯笑出声,然后又紧张着含住羞抿住唇,乖乖低下头来专注摘菜,片刻后又娇蛮着眼神责怪。
这时。
前头俩人早已休战。
雨婆搅着锅里汤水叹了口气。
寒烟冷切着肉也叹了口气。
有个路人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