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报答他请自己吃饭的恩情。
但果然，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擅作主张，很惹人厌吧......
望着忽然什么也不说的方义辉，安然紧了紧手中的拖把，垂落的瞳眸微黯。
随后，略抬起头，小声道:“对不起，我这就走。”
他往厨房走去，但刚转过身，一只大手顿时就按在了他的左肩上。
安然一愣，弱弱道:“还有什么......”
“对不起!”
“???”
安然连忙回过头，仰起小脑袋，怯生生看着高出自己一颗头的男人:“为什么......要道歉?”
“没什么。”
方义辉却是摇了摇头:“就当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吧。”
“对......对不起我?”
安然歪了歪头，满脸迷惑。
方义辉却不打算多做解释，而是径直来到电视机旁。
一根手指在收纳柜的平面上划过，顿时换上了一副惊讶的神情。
“安然。”
“是......是。”
“这真是你自己一个人打扫的?”
方义辉转过身来，食指与拇指摩擦了下，两根指头一尘不染，丝毫未见丁点脏污。
再看到周遭。
磁砖地板一片洁白，灯光下隐约能映照出倒影、猫咪常会爬上爬下的沙发看不着一根猫毛，黑色皮革透着明亮的光泽、茶几木纹内平时卡着，极难清理的灰尘，甚至也被擦了干净，几乎是恢复成当初买来时的模样。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
方义辉都有些不认识自己家了......
“对......对，是哪里有问题吗?”
听到他的问话，安然还以为又做错了什么，头顿时又低了下去。
“岂止是有问题?”
方义辉夸张道:“问题大了好吗!?”
“我......”
安然眸光颤抖:“对不......”
“你是天才吧!”
但当安然又准备道歉，方义辉忽然的话却让他怔了怔。
小心地抬起头来，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呆呆看着面前的男人，眨呀眨。
“天......天才?”
他有些不信，这个称谓会给出生至今，仍旧一无是处的自己。
“没错，天才!”
方义辉却重重点了点头，肯定道:“我进去不到两个小时，你就能把客厅打扫成这样，不是天才，是什么?”
“我......”
如此直白的夸奖，以往人生似乎只有负面评价的安然脸颊都红了，脑袋也晕呼呼的，说不出话。
随后，还是忽然想到什么，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没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方义辉疑惑。
安然犹豫了几秒，细声说道:“因为......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打扫......还那个......拿了你家的拖把。”
闻言，方义辉这才发现，安然还拿着拖把。
配合上现在这一副怯生生说着话，略垂脑袋，宛若做错什么事的模样，实在有那么几分影视剧中弱气小媳妇的既视感。
于是，他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有人帮忙打扫，我还求之不得，怎么可能还怪你?”
说着，他又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你这倒是让我想到一则蛮有名的故事。”
“什么?”
安然眨了眨眼。
方义辉继续道:“从前有一个单身汉，在田间拾到一只田螺，就把它养在家里的水缸里。后来，中午工作完回家，却发现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这......这不是?”
一瞬间，安然脸蛋跟耳根子都红了。
“对，田螺姑娘。”
方义辉笑道:“你不觉得我请你吃饭，你帮我打扫，很像故事里，田螺姑娘报恩单身汉的翻版吗?”
“......”
抿了抿唇，安然才垂眸，小声说道:“不......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方义辉好奇。
然后，他就看着安然双颊上的霞晕变得更加绯红，小脑袋瓜也更低，颤巍巍地说着:
“田螺姑娘最......最后嫁......嫁给单身汉了，我......我是男生，不......不可以的。”
“呃......”
方义辉语噎，见他这副羞涩的模样，神色不由也变得尴尬起来。
说实话，他刚才真的就是忽然想到，然后直接说了出来，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层意思。
对于安然能这么快注意到这个方面，他也是颇感意外。
于是，只能干咳几下:“咳咳......抱歉，我刚没想到这，只是无心说的，你别在意。”
“......嗯。”
安然微红着脸，轻点头回应。
“......”
客厅中的气氛仍有些古怪，并未随着这声回应烟消云散。
两人就这样什么都没说，各自局促的僵了一会，安然才又抬起头来。
“那个......我走了。”
“啊?”
愣了几秒，望着往厨房走去的他，方义辉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去哪?”
安然脚步顿住，微微转头。
“放拖把。”
“这样啊......”
不知为何，方义辉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立刻听到:
“然后，就要离开了。”
“......”
方义辉怔了怔，却也没有多说。
只是站在原地，剑眉不由凝起，似乎考虑着什么。
......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
玄关前，已经穿好鞋子的安然站起来，转过身子，略微俯身鞠躬。
“喔......喔，不会。”面前的方义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愣了几秒，才回道。
“......拜拜。”
对此，安然也没追究，只是道别后，转过身，握上门把。
背对某人的脸上，眼眸终究没忍住黯了黯。
其实他是想说“再见”的......
如果可以，也想跟这名帮了自己好多次的男生成为朋友。
只是如今连家都没了的他，说这话，或者有此妄想，似乎有些可笑。
毕竟，两人差距太大了，一个是如此的优秀，好似全身散发着光芒；一个则或许明天就会出现在某个新闻版面，标题写着“无用青年横死街边”。
唉。
所以，这样就好......
他只希望对方能别看到自己最后的结局就好。
这样，在他眼里，自己的形象，应该也能够好一点吧?
天才啊......如果是就好了。
“吧嗒。”
最后想着，门也被打开了。
安然才踏出了第一步，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安然。”
他扭过头，却对上方义辉一脸正经的表情，不由疑惑:“怎么了吗?”
“你......要不要在我家工作?”
安然呆了几秒，随后才意识到他说什么:“诶?我......”
“就是帮我打扫什么的......愿意吗?”
方义辉搔了搔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