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四起，战火弥漫，叛军不断地涌入清阳城内。
清阳城外，位于战场稍远一些的地方，一小队士兵看守着一辆囚车。
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只能在这里守着，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亲临一线拼杀，毕竟皇城的精锐还是很多的，谁也保不住能不能活着出来。
囚车内那位被锁链铐住的是董家大小姐董白，战场上蔓延的黄沙尘土随风铺盖到她白净的脸上，掩盖了这位美人国色天香的容颜，让她从一朵美艳的白莲变成了略显憔悴的黄叶。
然而黄沙尘土并没有掩盖这位大小姐秀色可餐的曼妙身姿，一些经不住诱惑的士兵还是会不经意地投来带刺的目光，让这位往日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倍感屈辱。
不过，这些士兵并不敢对囚车里的女人动手，一来是没有命令，二来是他们也怕放将其放出来以后不小心破坏了封印招来杀身之祸。
囚车内被锁住双手双腿的董白弯着身子靠在囚车的边缘，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连几天都是被如此狼狈的架在囚车里，她高贵的内心防线终究还是崩溃了……
自从董白出生开始，除了姐姐以外没有谁能这样对待她。
虽然与李青莲的比试也成了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屈辱时刻，但那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因为李青莲的手段陷入了迷糊之中，尚且不会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受到的侮辱。
可现在，她能够感觉到这群低贱的芸芸众生居然是在以一种赏玩的眼神看着自己。
董白小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而且，这群蝼蚁一般的存在居然将自己拉到前线当作攻城的道具，一想到城中那些熟悉的大臣们谈论起自己这不堪的一面，董白彻底忍不住了。
屈辱的泪水从空洞的眼神中涌出来。
说到底，在这个安稳的国家，她希望所有人仰慕自己的无限风光，她不希望有人把自己当作一个嘲笑的对象。
她无法眼前的一切，这种身体上以及心灵上的侮辱，让董白渐渐陷入了癫狂之中。
她想要闭眼躲避这个她不愿意面对的世界，然而耳边时常出现的侮辱声总是让她心有余悸。
这么多天来她昼夜未眠，生怕闭眼之后，再睁眼时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
当她目睹清阳城的城门被破之后，她彻底崩溃了，她知道自己距离死亡不远了。
那些看守她的士兵们一边将董白的囚车远远拉走，一边津津乐道。
“你说上面会怎么处理这个董家的大小姐。”
“怎么处理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料吗？”
“有料？一样是人，一样是白刀子红刀子出，只要大人下了命令之后，一样是具尸体。”
“你这人真没劲……”
尸体……
董白听着那人对于自己未来的描述，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
所以自己还是要死了么？
面对如此绝望的情况，她有点想放弃了。
我还能做什么呢？
“哟，白大人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呢～在想什么呢？”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转过迷茫的眼神，然后看到了那个背叛了上清的邱瑞走了过来。
那个与她一同来抓捕典疯的，只不过，他成为叛军的座上宾，而自己成为阶下囚。
她带着满腔怒火向邱瑞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背叛上清？”
邱瑞一脸笑意地对看守囚车的那些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暂时离开。
而后才靠近囚车贱兮兮地笑道，“我只是想活，有什么错呢？你会生气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给你机会罢了。”
“你放屁，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上清的。”
作为上清第一大家族董家的大小姐，董白不允许眼前这个叛徒质疑自己的忠诚。
然而邱瑞根本就不以为意。
“不愧是白大人呢，可那又能怎样呢？”
董白怒火中烧，双手拼命挣扎着，带动了锁链敲在囚车上哐哐作响，“你有本事放开我，我一定要弄死你！”
“放开你？
“好啊，等我杀了你之后就放了你，到时候我会带着你的尸体去找你的姐姐，让她看看你临死之际的惊恐表情，然后让你的姐姐也在绝望中死亡……
“怎么样？我的想法不错吧？”
邱瑞一脸享受地沉浸在自己的描述之中。
董白只能撕心裂肺地怒吼着，“你不是人！”
一旁的士兵听见这边的动静以后并不敢有任何动静，没有命令，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邱瑞闻言却突然痴狂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人。
“人族是什么低劣的东西？我可是高贵的小鬼族。”
董白听着邱瑞的嘲笑忽然愣住了，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邱瑞的容貌忽然变成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而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你……
“来人啊！”
董白愣了片刻后，立刻向附近清平军呼救，试图揭穿邱瑞的真实身份，然而得到的却是邱瑞无情的嘲笑，“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他们会相信吗？”
“……”
董白放弃了，她想起了当初朝堂上与那人的辩论。
“陛下，这些都是小鬼族，只因为他们极为擅长易容，所以……”
“小鬼族？我看丞相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地理由掩盖自己屠杀的真相吧？还极其擅长易容，真是可笑呢～”
……
的确，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有够可笑的……
邱瑞注意到董白眼中明显地失落后更加兴奋了起来。
“白大人不必如此伤心，说起来，我能活到现在全靠白大人的努力呢～
“还记得上清的清洗计划吗？那时候我们小鬼族在上清境内差点被清洗干净了，多亏了白大人的努力，联合政议院和一众清阳党，联合弹劾你们的丞相大人……
“哦，那是一幅多么美丽的画面啊，一众大臣在为杀害上清国主的凶手辩解，真的是太美妙了～”
邱瑞试图将董白内心深处的所有记忆唤醒过来，作为一个本性低劣的异族，她渴望看到同归女鬼……人的董白悲痛欲绝的模样。
她继续宣泄自己的情绪，
“也就是那时候，我作为最后一批仅存的小鬼族活了下来。不过族人被屠杀殆尽，再想控制上清奴役你们已经不可能了，那就只好让你们痛苦地死去了，毕竟你们人族死亡的模样真的越看越让人喜欢呢，哈哈哈——”
她一边想着，一边感受着那种愧疚，自责，痛苦，种种负面情绪蔓延心头，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真的是美极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绝望的眼神，就是这种心跳声……
邱瑞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董白的绝望。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种绝望无法让文心感受到。
邱瑞疯癫的笑声徘徊在董白的耳边，董白想要伸手捂住耳朵，但她的双手被束缚住了，她无法做到，只能任由泪水洗刷着脸旁。
涌上心头的镇痛和窒息感让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渐渐明白了。
眼前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的。
原来那个天才少年，早就看穿了所有的一切，而自己才是那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帮了敌人却还为自己的愚蠢沾沾自喜。
如果十年前，她没有阻止文心的计划，上清境内也就不会有小鬼族的出现，她也不会因此沦落到眼前的这种地步。
如果她在文心离开之前放弃对他的仇恨，与他共事朝廷，就算这些小鬼族卷土重来，文心也一定有办法阻止事态的恶化。
然而，自己终究还是因为对他的嫉妒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等待她和董家的只有灭亡的命运……
邱瑞拔出腰间的长剑，一脸痴狂地向董白靠了过去……
（今天会有加更，所以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