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风从高空之上吹过。
文仰头看着头顶的漫天繁星，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
接着便低头轻咳了几声。
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喂，文，这个小家伙我给你带过来了。”凌傲领着林雅月向前走去。
文侧身看着她向她：“辛苦了。”
林雅月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文，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震惊于自己竟然看见了NCPD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席执行官。
难以置信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非常普通，毫无特点，而且看着还病恹恹的。
可以说比起凌升的身体还要弱。
单单是看着，林雅月便不免有些担忧他会被这逐渐变大的风吹下楼去。
“我说，你挑了这么一个地方谈话，也不怕被风给吹下去。”凌傲站在楼边，看了一下这有着两百多层楼的高度。
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
“不是有你嘛。”文轻轻一笑。
凌傲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眼前的高楼大厦。
文转身看向还没有缓过劲来，做好心理建设的林雅月：“林雅月，对吗？”
“...是的，首席，我是林雅月。”林雅月拘谨地站在文的面前，就像是在等着老师训话的学生。
“别太紧张了，这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谈话。”文安慰着面前的林雅月。
“其实，还好…”林雅月回道。
普通谈话？鬼才相信呢！
“我首先对于对你家所做的事情表示歉意。”文先是同林雅月真挚地表达了一下歉意，接着继续说道：“但这件事我不会停下，绝对不会，无论你能够向我证明多少，林家我都不会给你留下。”
“.……”林雅月抬头直视向文。
“这好像跟一开始我所听到的话不太一样。”
她的父亲告诉她，首席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凌升告诉她，首席想要的是更多。
她相信了这两个人，然而现在首席又告诉她，他就是想要林家死。
文轻轻点头：“他们说得都是对的，只不过是过程正确，结果猜错了而已。”
文真正想要的是林雅月这个人，是她的成长，也一样是要为她明确立场。
至于其它，都不重要。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是不肯善罢甘休？无论是高家，还是林家在各个方面的影响力都是一等一的，联合之城不过是其中之一，更多的会辐射到其余的城市中去。”
“强行拔除他们也意味着是削去NCPD的一条手臂，于情于理都是不正确，不合理的。”
纵然说执行官是轮换制，每更换一人都等同于是大换血，势力重新更替。
但在位执行官期间，这根是肯定会埋下去的。
林雅月点头。
这一点，哪怕是她都看得出来。
以某些特殊理由让其内部势力重新更换执行官是最稳妥，也是对于NCPD内部稳定的最优选择。
而不是强行让两个在职执行官，甚至还可能会继续任职的执行官离开席位，然后换另外的一派势力接任执行官。
文直视着林雅月的眼眸，道出了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竟是出自首席之口的话：“因为我啊…受够了繁文缛节。”
“一件极其微小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由于没有被注意到，很容易就会发展成对骂、斗殴、乃至于械斗，而在经过了NCPD调解之后就会演变为群战。”
“接着NCPD再次上场，好一点的情况下两边会等着NCPD离开了再打，坏的情况下两边会合起来打NCPD，这时候往往都只有一个选择，武力镇压。”
“当那些人束手就擒之后，有可能一周，也可能一个月，这样的轮回便会再次从城市之中上演。”
“无关其他，人人都想要成为城市之王。”
“滑稽、可笑，又令人无奈…但这就是我日复一日需要处理的事情，一些根本就没有必要需要我亲自处理的‘小事’。”
文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听着跟我正在做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是吗？”
“那么他们是如何集结在一起的？又是如何获得了足以打死人的武器的呢？其中的很多枪械还是新进出厂的，子弹的日期甚至可能是二十四小时之内的。”
“以及他们在争抢的到底是什么？一口气？钱？地盘？扩大自己的利益面与影响力？”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也毫无意义可言，只是单纯地让下面的人竞争厮斗，然后开启新一轮的赌盘。”
“让人们看起来非常的忙碌，无暇顾及其他，这样自然也就不会存在造反一说。”
“因为去跟别人对骂，斗殴便有了能够活下去的钱，稍微努努力甚至还可以改善一下当前的生活，可下面的这些人又怎么清楚上面的那些资本家是怎么想的？那不过就是他们数钱时随意掉下去的几张而已，下面的人捡起来后却高兴地无以复加。”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几近固态的可悲。”
“下面的人或是疲于奔命，或是鲜血淋漓，中间的那些就算看清了公司不是什么好货色也已经晚了，因为他们看清的前提便是成为公司的人，至于最上面的那些人…谁敢去动呢？”
“就连NCPD也都被他们所持有控股，惹恼了的话，NCPD就会面临资金断链，装备供给断层，甚至是叛变。”
文说着，林雅月听着。
两人的心情都是愈发地变得沉重。
“林雅月，无论你相不相信，现在你只要给你的家人打一个电话，说你被哪一家帮派欺负了，你信不信即便是联合之城这样被NCPD所掌控的城市都会有将近百分之二十的人为你出手？”
“而这一切都仅是为了一点，博你一笑。”
林雅月缓缓垂下头，然后猛地抬起了头，带着坚定的语气对着文喊道：“那去改变不就可以了吗？在这里自怨自艾，说这，说那的有什么用？！”
“到头来世界还不是这副糟糕透底的模样，我早就知道了，我也已经明白了，不需要首席你再跟我反复强调这件事！我都听烦了！”
文哑然一笑，侧过了身抬头看向星空，其中似乎有一颗星星格外闪亮。
“那么，林雅月小姐，你知道应该如何改变吗？”
“随口一说可什么都不会被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