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瓦尼诺镇长并不太甘心。
言语之中多有阴阳。
但托莉并不在意。
不过，对方在这样子说了话之后，托莉稍微变化了一下自己的称呼：“镇长先生，兰若庭和戴斯城的一些餐厅比起来，还是差许多的。”
“那当然，戴斯城可是附近的经济中心。戴斯城也有许多人才。譬如你看这道雪花鱼。兰若庭这里虽然更加靠近魔霭森林，理论上有更好的鲜鱼资源，但戴斯城的这道鱼，本身会使用起伏者级别的灵核鱼。那种鱼本身呈现出透明的模样，是少有的光属性的鱼类。”
他虽然说自己很少来，但吃饭的时候很明显的非常了解这里的菜品，实际上应该没有少来。而且这就是在展现他的见多识广了。
托莉轻轻点头，她表示出自己对镇长大人话语的赞同：“镇长先生，光是凭借您传授的这番知识，今天的见面就已经完全划得来了。”
“托莉小姐可不要这么说，听说你已经正式成为了魔药师。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他倒也不安全是要和托莉对着来。
“过奖了，镇长先生，我不过是稍微有些天赋而已。我一直比较认同的话语是，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不能够算作是真正的天才，就像是我家少爷，您说呢？”
那么一瞬间，托莉感受到了一种压迫。这位镇长大人眉头微皱的瞬间，给托莉带来了一种仿佛在面对某种恐怖野兽的感觉。
但这种压力随后就消失了，他即可又一次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是想说，你家少爷已经成长起来了，对吗？”
“我听说非凡者这个等级。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贵族的门槛？要成为骑士的必然条件……我家少爷凭借条件和背景，想要加入骑士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那样有些事情就和原来不同了。”
骑士虽然不能说有很高的地位，但已经是阶级不同，属于贵族的那一边。
而本身是戴斯城领主孩子的伊森，想要成为骑士是更加简单的事情，很难说在这方面有谁能能够给到他压力。
瓦尼诺镇长沉默了。
而托莉并不打算住嘴：“镇长先生，我想，您应该考虑别的事情了。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我家少爷未必是好人，他是打算拿回他所拿回的一切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拿回一切的能力，这个节骨眼上，您不打算表示一些什么吗？”
“表示——我需要表示什么？”
他虽然在笑，但是前世见了不少领导的托莉知道，这位镇长大人已经已经愤怒了，只是他在克制而已。
托莉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给瓦尼诺倒了一杯烧酒，算是对气氛的缓和：“镇长先生，俗话说，巨龙也不会对当地土蛇动手。想要赚钱，还得靠所有人，您说对吧？”
“你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意思。”这位镇长大人显然是老油条，他并不做任何表态。
他这就是在听条件了。
“仔细想一想，镇长先生，您和我家少爷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矛盾，无非就是有些人开出了某些条件。”
“我家少爷带着让黑水镇繁荣的任务来，他和您的利益才是一致的。当然，这种利益来得并不直接。您想要将实质的好处拿在手里我也能够理解。”
“那么，我家少爷过两天会和教会的某位怪物对决，可以邀请您来观看吗？”托莉也不讲明实际的条件。
虽然她觉得自己开了条件伊森多半也会接受的，但这不合规矩。这样就破坏了雇主和被雇佣者的尺度。
她最开始打算带着伊森来也是事实，不过伊森拒绝了那她不能随便开出这样的条件，因此，她改变了这一次会面的目的，把商谈利益变成了亮亮肌肉的邀请。
这位镇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他最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想必会非常热闹。届时我会到场来观摩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
他的目光打量着托莉，对于一位女士来讲有些失礼，但对于一个商人，一个正在谈判中的谈判者，肢体的语言也是一种武器。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追随那位伊森少爷？”他这时候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不知道是好意还是恶意，“谁都知道你家少爷有天赋，谁也都知道他必然是遭遇了什么，让他的境界后退，又在现在如彗星般崛起。这当中充斥着阴谋的气味，在见你之前，我觉得你没有这样的顾虑，但任何人在见了你之后，就会知道，你这种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托莉端着葡萄汁的水杯，被子遮住她小半张脸，不让镇长看到她的表情。
镇长接着说：“我听说很想要赚钱，对钱有一种超乎人想象的执着，而伊森并不是一个适合投资的对象，从你们商人的角度上来讲，他太不稳定了。”
“所谓高风险，高回报，镇长大人。”托莉终于放下水杯，又一次转变了称呼，“一步先，步步先，作为前期的投资，我很乐意投资这种高风险的对象。这会让我的资产膨胀很快，所谓稳妥，那是有了家底之后人的选择。作为一无所有的穷人，我投资伊森少爷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之后呢？”
托莉的嘴角勾勒出弧度，就像是狡猾的狐狸，又像是纯洁的花朵，让人不能看懂：“这可是商业秘密，镇长大人。”
“……是我失礼了。”
镇长大人站起来，他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我听说你那里还有更加烈的酒，如果还有下次吃饭的机会，可以带一点那种酒吗？”
“镇长大人的消息很灵通啊。”托莉也站起来。
“我不管怎么说也是镇长。”
……
就算只是一个镇长，就算只是一个庸者，但是在智慧上也不逊色于任何人——所以这种谈判实际上很浪费精力，也很难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浪费时间。但又不得不做。毕竟这是一个相互试探的过程。这和直接的冲突不同，这是一种缓慢的战争。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主要是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人才，她想起来米萝莎，其实她看得起米萝莎，从本心来想的，她是想要把米萝莎从教会骗过来的。
可怜的伊森，如果不是七分钟的话，这位米萝莎肯定早就叛逃到魔女之家来了。所以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啊……
对啊！
我一直说做那方面的药来着，最近忙别的事情都忘记了。
在市场难以进一步开拓的情况下，那方面的药可以赚大钱啊——托莉猛然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
但是这一直有个问题，就是说，魔女之家，谁来试药呢？
伊森吗？
但是让自己的老板试药是不是有点——虽然目的是为了让伊森那方面变得更强啦。但是这样是不是有些侮辱人？
雅布叔就更不用说了，这种事情对老年人不是太友好。
可是如果去募集志愿者就更怪异了。搞不好还会给自己造成一定的风险，不是一个合理的选项。她陷入了纠结当中。
难道，这事情还要等？
不行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等。
这是来钱的路数，得回去先把配方弄一个出来，别的都暂时不用考虑，至于伊森的决斗，她能够借助这件事情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只需要注意的是，这一场战斗伊森能否取得胜利。
……
“伊森，你对你的店长怎么看？”
伊森面前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这个人影看出去性别，而它的声音却也听不出男女：“我或许可以把我的传承都交给她。她是一个有才能的。”
“你说得对，不过，之后的对决，我会输。”
伊森突然这么说。
人影没有表情：“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测试她吗？”
“不是，人心是不能用来试探的，我不打算用任何手段来试探我的店长。而是这一次决斗我一定会输。除开实力的因素之外，我不能赢。而这，托莉会怎么样想，我不知道。”
“她好像为了你的决斗去跑了很多事情，如果你输了的话，对她而言，应该也是巨大的打击。”
“就算是我想赢，凭借我的实力也是做不到的，除非借用你的力量。”他的目光很是坚定，“但这是属于你的东西，而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希望欺骗我的店长。所以——我会尽力去赢，但我很知道，我赢不了。那个怪物我和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人影最后说：“那这样，你不怕你的店长跑掉吗？”
“我注定是孤独的，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接受了你意志的那天开始就是孤独的。她如果选择离开的话，我并不意外，离开我的人已经很多了。”
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层次的冥想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