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刘鹏打包了几个菜之后，凌枫再次来到了灵学总院的主楼。
刘鹏所说的『老地方』是之前他经常带凌枫去的一个家常菜馆，带着很浓郁的市井气息。
用刘院长的话来说，这里的菜能让他尝出人间百态。
想到这里的凌枫不禁微微一笑，虽说刘鹏的描述确实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这里的菜确实很香。
每当凌枫边嚼边沉思的时候，刘鹏就会打趣地说，你们还年轻，尝不出其中滋味。
听到这些的凌枫也不置可否，毕竟在很久之前，他自身的存在便被西莉洛从这个世界之中抹去了。
以至于生活的滋味，在自己一个人住了多年之后，也被慢慢淡化了。
然而西莉洛抹去的，只是他基于旁人认知的存在。
即便失去了过去，自己还有可以描绘的未来。
回顾着这一切的凌枫，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在电梯开门的时候，被前来接他的刘鹏撞见了。
快速擦干眼角泪水的凌枫，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只是数周不见，眼前的刘鹏便比记忆中憔悴了不少。
“饿了吧，还是老地方。”没话找话的凌枫，视线漫无目的地张望着熟悉的四周：“还是说…闻到香味了？”
“你这小子。”刘鹏轻轻拍着凌枫的肩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即便刘鹏知道凌枫的实力，但他依旧很担心这次去R市，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作为普通人，他并不清楚九魂和殇意味着什么——但对方毕竟能够直接将R市化为死寂，同时也是利用『擎』暗中算计整个『白幽』的存在。
至少凌枫能够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强。
看着凌枫侧脸的刘队，露出了无比欣慰的微笑。
曾经让整个世界都陷入记忆错乱的少年，无数次在自己的记忆中刷新。
那段漫长的时光，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不断认识凌枫的过程。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一次次在脑海中浮现，消逝。
然而在这段过程中，更加辛苦的其实是不为人知，或者说不为熟人所知的你。
曾经因为那件事而陷入低谷的凌枫，在最初的几年中，根本无法给任何人留下固定的印象。
甚至档案中的既有数据，也会被来自西莉洛的因果律反复涂改。
但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来自六年前的因果律逐渐消散了。
也正是如此，最近的凌枫身旁，开始有了更多关注他的人。
回到办公室的刘鹏，和凌枫一起将晚餐放在房间中央的茶几上。
如果是现在的你，或许能够品尝出这其中的美味…
那是只属于这里的，和『家人』一起的味道。
…
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巷的尽头。
“你…果然来了。”
“没想到你竟然特意出来迎接我啊，菲利。”
作为初代白涟的少女，有些惆怅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曾经借出去的东西，无论能力也好，领域也罢，终归是要还的。
已经决定出发的自己，早已失去了回心转意的余地。
和凌枫分开之后，少女便来到了菲利的藏身处。
当初将血瞳给予自己的存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这就是你的梦想么…菲利大人。』
『嗯。现在这项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如果能让其运用于冥界的建设中，一定会解决很多现阶段无法攻克的难关。』
『可是，我…』
『就算万一这次实验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会怪罪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此刻去意已决的自己，是时候履行当年的承诺了。
想到这里的身影，迈出了步伐。
无数的日夜，不属于自己的能力，带来的究竟是便利还是阻碍？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的血瞳中记载着我所见的一切，也是支撑着魂魄改造的技术核心。当你得到这个力量，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你必须留在冥界，去完成我所期望的事情。』
『可是，菲利大人，我…』
『你现在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承诺任何。但是你今后的行动，就是所能给予我的答案。』
『从今天起我的血瞳将与你融合。这股全新的力量将会改变冥界…而你，就是初代『白涟』。』
『你，变了…变得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你了。』
『一开始的我们，都被骗了啊…』
“那时候，你就应该杀了我的。”
叹了口气的身影，语气重归平静。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
虽然双眼缠着厚厚的绷带，但名为菲利的少女，依旧轻轻用手抹了抹眼角的部分。
“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提出，想要归还『血瞳』…”
走进了熟悉的房间，少女在仪器前站定。
“怎么，不行吗？”
半调侃半责怪的初代白涟，躺上了熟悉的手术台。
自己也未曾想过，归还血瞳的这一天居然会来临。
然而为了约定的那一日，自己必须舍弃全部身外之物，用最纯粹的力量迎战。
“没什么，只是觉得…”稳住双手的菲利拿起仪器，“你和之前刚刚接受这股力量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是么…”
微笑着的少女，拿起了吸入式麻醉的面罩。
“在Z市的时候，你说过我变了。但或许你现在看到的我，才是脱离了『白涟』的原本姿态。”
有些莫名其妙的菲利，不由得摇了摇头。
对于此刻的少女而言，自己所强加的身份与暗示早已失效。
『初代白涟』已经消失了。
被抹消了部分存在的她，只是『镜』而已。
带着面罩的少女，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短短数秒间意识已经变得模糊，暧昧不清的记忆，在脑海中反复搅动着。
再做最后一次，纯粹的自己。
希望下次醒来的时候，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地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