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所谓的准备，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圣域散去的那一刻，时间恢复，夜幕再次笼罩了窗外的景色。

然而看着凌枫的初代白涟，却度过了最为漫长的瞬间。

和最爱的人，在最后一刻，完成了只有自己知晓的，最为沉重的告别。

“曾经的我，纵使研究出了『魂魄改造』，也没能改变这个世界和无力的自己。”

说着这些的身影，目光扫向了窗外。

『相信我，等我回来…』

看似充满了希冀的话语，却不会再实现了。

那个给你的承诺，只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最后的安慰。

虽然在这六年中，失去了能力的凌枫和『白灵』还算相安无事…

但是只要魂魄和菲碧拉依旧存在，那一股最后的碰撞，只是迟早的事。

“你可知道，为什么失去了魂压和魂魄的你，会依旧存在于镜之领域？”

听到初代白涟这句话的凌枫，不由得一怔。

当年被殇之加持侵蚀的自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被西莉洛所救，从此便消失在整个魂印者的世界中。

然而经历了这一切的少年，却依旧保留着能够在镜之领域中自由行动的能力。

而且在西莉洛的保护之下，能够察觉到魂之力的凌枫，却不会散发出被他人察觉的魂压波动。

“那一刻，消失的不是我的能力和魂压…而是『存在』吧？”

可以说在见到初代之后，归于常人的少年，才终于察觉了一丝事情的来龙去脉。

“消除了你全部存在的西莉洛，只是社会性地否定了名为凌枫的个体而已。”叹了口气的初代白涟，不由得站起身道：“无论如何，我该走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被消除的存在，只是『过去』而已。”

“也就是说…我在未来所做的一切，还是会被冥界注意到吧？”

“没错。『存在』本身就是建立于个体的认知之上，如果你再次与魂魄产生过多交集，就会让议事会的那些高层对你产生新的认知…”

“明白了。”

听闻此言的凌枫，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按照初代白涟所言，自己不应该继续与魂魄扯上关系。

但少女刚才所说的话，他一时还理不清头绪。

如此执着于『白灵』的少女，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都不曾忘记自己的存在。

然而名为『镜』的身影，是如何得知自己曾经被西莉洛所拯救？

“能不能告诉我，你接下来，究竟要去做什么？”

“我说过了，去做接近『白灵』的准备…准确来讲，是要从冥界之中救一个人。”

狂风从打开的窗涌入，下一秒呈现的血色世界，如同二人初次见面般熟悉。

只不过这次你不是猎物，我也没有追杀你的理由。

“呐，你还记得吗？”

因血域而凝固的气流，在时间停滞之时，依旧将窗外的落叶卷起并固定在了半空。

少女临别前的轻语，让凌枫不由得忆起了过往。

那一刻，好像是六年前的一天，也是在这间咖啡店的二层，自己第一次与无比强大的敌人对峙。

虽然是自己和白涟二人迎战初代，但手中的魂器，就连汲魂击的第二招都不曾接下。

“我，当然记得。”

微微一笑的凌枫，走近了望向窗外的少女。

“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一样，就这样倚着窗边…”

初次会面的印象，和『镜』完全不同。

从血域而来的少女，一心想要将自己和白涟剥离开来。

现在想来，同意了慕怜提议的初代，也是为了拯救自己吧？

『你，本不应该爬上来的。』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被消除的存在，只是『过去』而已。』

『如果你再次与魂魄产生过多交集，就会让议事会的那些高层对你产生新的认知…』

自始至终，你一直在保护我吗？

缓缓走近少女的他，不由得鼻子一酸。

为了掩盖真相，不惜与岚兵刃相见…

这个甚至险些忘了自己是谁的女孩子，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名为『凌枫』的存在…

“谢谢。”

已经…够了。

上前一步的凌枫，忍不住将少女拥入了怀中。

即使万不得已，必须要用上这种手段，也想要…

“一直以来…辛苦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

怀中的身子有些颤抖，然而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无比乖巧地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奇怪，我…在哭么…

没有感受到任何抽泣，自己的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脸颊滑落。

微笑着的面容，早已满是泪花。

“别这样，马上就会…马上就会回来了，到时候还会来这里找你，商量调查『白灵』的对策…”

“干什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快点放开我啦！”

笑着说谎，真的，既痛苦又无奈…

还好，唯一庆幸的是，你看不到我的脸。

那张明知真相却强颜欢笑的，狼狈不堪的面容。

血域之中，不曾相互杀戮的二人，互相理解的二人，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

就算再也不能相见，最后一刻，给我这些…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