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菲视角】
原以为会无比枯燥的旅程,有了艾莉丝这个意外的旅伴,感觉真不错,真不错。
被老师抱着从天上飞过,俯瞰大地,固然令希露菲十分激动;但是现在这样有人聊天的时刻,才会给她一种朦胧的感觉:这就是所谓“旅行”而不是“赶路”的醍醐味呀。
“果然很过分吧!那个鲁迪乌斯·格雷拉特!”
“就是啊!”
“剑术也好,魔法也罢,我不管怎么去锻炼,跟那个家伙总是都差着那么一点点!”
艾莉丝一边气鼓鼓地说着,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十分微小的间隙,然后捏着鼻子,怪声怪气地模仿起来:“‘做得很好哦,艾莉丝!比起上次又进步多了哦,艾莉丝!不过不要松懈,冲锋的步调还可以消去更多无用的动作,咏唱的速度也还可以进一步提上去呢!’”
“啊哈哈!真像是鲁迪会说出来的那种话呢。”
“真是的!最气人的部分,已经根本不是没打过他了!明明我都已经那么努力了,明明我是在认真地战斗!可是那家伙总是那么有余裕,还能点评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啊啊啊!”
“鲁迪他就是这么傲慢呢。”
“可不是么!哪怕切磋完以后酸我几句,我都好受一点啊,可他的那些点评,赛菲老师都说没错,讲道理还确实是那么回事……这绝对是什么不带脏话的嘲讽吧!一副真心为我的嘴脸,明明单纯就是来炫耀我怎么都不可能打过他吧……”
不知何时,希露菲已经坐到艾莉丝的身边,两人亲密地肩靠着肩,也直呼着对方的名字。话题转到鲁迪乌斯时,艾莉丝毫无保留地倒起了一肚子苦水,而希露菲则一脸微笑,充当着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嘛,艾莉丝,跟鲁迪打交道也真是辛苦你了呢。”
希露菲眨了眨眼,决定小小地试探一下:“不过,鲁迪他们家,姑且还是受雇于领主家的立场吧?那么不愉快的话,跟他们家解除契约不就不用再……”
“虽说起因可能也是那个鲁迪乌斯,吸引了他们视线,但父亲他们雇佣的是保罗·格雷拉特啊。”
艾莉丝长叹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脸:“鲁迪乌斯来跟我切磋,也是赛菲老师认可的教学环节。”
“哦……所以艾莉丝,你坚持下来跟鲁迪打交道,也是因为你的老师?”
“一开始是那样啊。但是到后面,都是我自己想要坚持下去,因为,我自己也不甘心!”
“是想要真正赢一次鲁迪吗?这个目标恐怕有点遥远?”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可是……”
艾莉丝几经犹豫,最后终于叹息道:“那个鲁迪乌斯绝不是什么一般的‘天才’,而是‘异常’的程度了。之前那些战斗,那种若有若无的差距感,都是他演出来让我别半途而废,而说不定我再怎么去锻炼,也无法在真正的战斗中赢过他……这种程度的觉悟,事到如今,我多少也有一点了。”
“既然这样,做不到的话,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希露菲问到这里,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我很好奇”的眼神:“艾莉丝,你该不会是……喜欢鲁迪?”
艾莉丝一愣,然后瞬间炸了毛:“哈!?喜欢?那种家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喂,希露菲,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都是直接叫他鲁迪的,你们居然……是这种关系吗?”
“我要是说‘不是’,你会相信吗,艾莉丝?”
“会!”
出乎希露菲的意料,艾莉丝斩钉截铁地答道:“我自己也说不清,可能只是我在瞎猜……但是,像鲁迪乌斯那么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定他根本就没去想这方面的事!”
“要是鲁迪对艾莉丝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会费心费力地跟艾莉丝切磋,教导这教导那呢?”
“就是这个啊!我不甘心的,我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啊!”
艾莉丝夸张地摇晃起身子,双手抱着脑袋呻吟道:“那个鲁迪乌斯,该不会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对我使坏,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什么的,我也不是没往那方面想过……可是,那些‘战斗’又是那么公事公办,他从来都不跟我独处,简直就像故意避着我,我连当面问他话的时机都找不到……”
“我懂!艾莉丝,这种感觉,我真的太懂了!”
“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对我动了什么歪心思,他自己什么都不要,只要帮我变强,这是怎么回事啊,可恶!”
艾莉丝越说越气:“不管是问父亲和爷爷,还是问赛菲老师和基列奴,那个鲁迪乌斯也不是受了谁的雇佣来‘训练’我,也没有收取什么报酬……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变强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不是喜欢我的话,那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来接近我?可恶,我想知道啊!”
“就连我这个跟鲁迪一起长大的,我也真想知道啊……”
“我不仅想知道,我还想‘回报’他!用这个!”
艾莉丝一边咬着牙齿,一边挥舞着拳头:“赛菲老师跟我说过,回报一个老师的最佳方式就是赢过那个老师!所以,就算希望再怎么渺茫,我也想要在认真起来的战斗里,真正赢过一次那个家伙!”
“艾莉丝,拼命做到那个程度,就是为了教训一顿鲁迪而已吗?”
“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艾莉丝轻叹一声:“到那个时候,我大概就可以真正问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了吧。”
“明明不用去战斗,什么时候都可以去问才对?”
“不。在那之前我不想问,因为……那个鲁迪乌斯不管怎么说着要真心为我,不战胜他的话,他一定不会真正看得起我,也不会说出真正的答案吧。”
嘎吱。
马车微微的晃动戛然而止。透过车厢前面的帘子,马车夫的声音传来:“到了。”
“谢谢你哦!”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跟在希露菲身后跳下马车,听到马车夫的声音,艾莉丝狐疑地一抬眉毛。希露菲则走上前去,对马车夫热情相邀:“那个,既然要麻烦你在村里下榻一两晚,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家呢?爸爸的病不会传染,他也会很乐意接待客人……”
“啊!是你!”
希露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艾莉丝一拖,紧紧地护在身后:“你这个变态女人!怎么跟踪到这里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首先,我不是变态女人,我是玛奇玛。别说得我好像什么跟踪犯一般,我只是在为商会工作。揾食不易呀,艾莉丝小姐。”
那个马车夫嘿地跳下马车,掀开兜帽,露出飘逸的绯红长发,饶有兴趣地盯着呲牙咧嘴的艾莉丝:“而且,我明明只是兴趣使然,问了个问题,结果是谁二话不说就想殴打我,甚至放出那么大规模的魔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