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生在一个没有英灵的世界,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和一个你所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一起走过平凡却温暖的一辈子,没有伤疤、没有背叛、没有战争、没有孤独……这样的人生,会比现在更能让你感到幸福吗?”

如果,那个女人……

银发的女性轻声呢喃,她柔顺的长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银色光辉。

顾晓霜并不知道遥远的冰岛,响箭旅靠着地锤防御装置维持的那如长城般坚挺的战线上,正在发生一件将彻底使她平凡的日常灰飞烟灭的事情,上沪夏日的温暖阳光下,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尼采的面庞,听着耳畔已然响起的列车轰鸣声,大脑有些微微空白。

她是第一次听到尼采说出如此感性的话语,她一向都是那么冰冷而理性,究竟是什么才会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顾晓霜并不向往尼采所说的话,她对尼采笑了笑,说:

“你不知道,没有英灵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但那辆列车的轰鸣声已经越发逼近,没有时间再留给她们,顾晓霜唯有在心中叹了口气。

“你听到列车的声音了吧?”顾晓霜苦笑一声,站起身道:“大概我们没有时间再待在这儿闲聊了……狐狸可能已经接近地铁站,我们也要赶快过去才行。”

似乎已经预料到顾晓霜的回答,尼采的双眸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意味,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移开视线,平静地点了点头,就像刚刚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一样。

她这幅淡然的姿态,令顾晓霜微微一怔,心中也不禁自嘲起来,大概是她过度解读了那些话才对,也是,以尼采的秉性,就算是所谓的抒情,估计也是抱着某种布局的目的吧……

这样想着,她转过身,准备向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她并没有看到背后尼采的表情。

银发的女人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她的身体微微舒展开来,自然地靠在椅背上,似是放松,也似是无力。

仰望青空,她没有在意刺眼的阳光,只是专注地看着天际的云海,那张淡漠而冰冷的面庞上依然是绝对理性的神情,依然是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存在般的模样。

但……她的双手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合在一起,放在双腿上,指尖轻轻摩擦着手背,有些微微用力。

就像是在作出某个艰难但却无法逃避的抉择。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动,在那双苍银色的双眸中凝固,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划过手背,微微的刺痛感传递在神经讯号中。

不知过了多么漫长的时光,也似乎只是短暂的一刹那。

“……能听我说完吗?”

她淡淡道。

于是,顾晓霜的脚步微微一滞,她转过身,用有些疑惑的神情看着尼采。

然后,她听到了一句话。

让她的神情变得茫然而不解的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那句话落入顾晓霜耳畔的一刹那,她仿佛听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列车的轰鸣与震颤声……

悄然停滞了。

而代替它的,则是遥远处苏天征的一声呼喊。

“——加拉蒂亚,还有您是?”

于是,她看到了远处那个扶着加拉蒂亚的人,瞳孔紧紧缩起。

“修罗铠甲?!”

说着,顾晓霜立刻掏出手枪,扔下一旁的尼采,飞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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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加拉蒂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

有多么遥远呢?就像是记忆长河的尽头,母亲温暖的子宫,无光的黑暗、朦胧的胎动,时间在那里像是没有了概念,唯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提醒着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梦里有很多模糊不清的画面,走马灯般的一幕幕幻影。

她梦见了一个幽暗的隧道,她默默行走,悠长、狭隘、而孤独,她梦见她听到了列车轰鸣的声音,她仿佛登上了那辆列车。

她梦见了许许多多涌动的黑暗,像是有不可名状的事物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她梦见了漆黑的烈焰在跳动,令人畏惧的莫名阴影弥漫在那上面,她梦见了一朵黑色的蔷薇,她梦见了有个身着铠甲的人站在那个黑蔷薇所代表着的女性与自己之间保护着自己

太过漫长的梦境,以至于她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静静地看着那一幕幕幻影,不言不语,直到光明映入她的双眸。

那是最后的一幕幻影了,耳畔似乎又响起列车熟悉的轰鸣声,她似乎又登上了那辆列车,但这次是回到故乡的方向,她朦朦胧胧地梦到久违的光明照入黑暗的车厢。

她梦见了先是梦见了一个肩膀,随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她很久很久,直到进入了某个地方。

最后,她梦见了消毒水的气息,还有点滴瓶倒映出的白炽灯光。

那……是梦吗?

朦胧的睡意依然笼罩着她,断裂的思绪难以思考任何有意义的事物,她碧绿的眸子微微睁开,怔怔地凝望着眼前纯白的天花板。

点滴瓶中,透明的液体还在一滴一滴地顺着软管,流入她的手腕,融入血液之中。

有点凉。

恍惚间,加拉蒂亚这样想。

柔软的枕头上,她侧过头,没有拿下脸上罩着的呼吸机,她透过窗户,看到夜幕已经笼罩了这座繁华的都市,远方依稀能看到霓虹灯的璀璨光芒。

顾晓霜坐在一旁,静静地趴在她的病床上,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的手枪,睡着了。

她似乎在这里待了很久,床边的地上摆放着几本书,还有三瓶喝光的矿泉水,不远处还有另一把椅子,但现在却并没有人在,只是在椅脚下有一根淡金色的柔顺绒毛,大概是……那位苏天征元帅留下的吧?

加拉蒂亚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将视线停留在睡着的顾晓霜身上,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哎……你醒了吗?”

她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点,顾晓霜微微睁开了眼睛,开始还有些困意,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她连忙站起了身,按住了她的手。

“不要着急,别取下呼吸机的面罩,先休息一会儿,尼采说你的灵魂状态有些萎靡,点滴和呼吸机里都是她和我妈配置的药物,不用担心……”

看到金发碧眼的少女不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安然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以后,顾晓霜这才坐回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对加拉蒂亚露出微笑。

“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譬如你在那辆列车里看到的东西,但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正事先交给大人就好。”

“……”

裹在纯白骑士服中的加拉蒂亚轻轻地点了点头,碧绿的双眸不染尘埃,就像是家里最听话的乖孩子,尤其是这幅戴着呼吸机面罩的模样,更是柔弱的让人怜惜。

看着这样的少女,顾晓霜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这孩子就像是阳光,无论身边的阴影有多么浓郁,只要看到她,心里总会不知不觉的安静下来。

当然,虽然心里安静了下来,但让人头痛的事情毕竟没有消失。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向地上散落的那些书里,夹着的一页报告。

【轻度灵魂损伤检测报告(加拉蒂亚)】

该死……

即使不想在加拉蒂亚面前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顾晓霜还是忍不住想叹一口气。

正如这份报告的字面意思,今天中午,那辆幽灵列车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差不多是在她和尼采因对话而耽搁的那些时间里,它在苏天征的眼前打开车门,加拉蒂亚被召唤了修罗铠甲的顾凌保护着,毫发未伤地出现在她眼前,但却昏迷不醒,送到医院后,尼采的检查结果则是灵魂损伤……

虽然并不严重,但毕竟是人类最精细的结构,难免不让人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

但还未等她的叹息声出口,一丝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却让这份叹息停在了那之前,那是加拉蒂亚的小手,白皙如雪,不知何时放到了她的手心处。

顾晓霜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加拉蒂亚罩在呼吸机的稚嫩容颜,她安静地看着她,将手放在她的手心,轻轻地拼出了一个单词。

【笑】

“……”

顾晓霜眨眨眼。

随即,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灰暗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一些。

纯洁之理,还真是好用的东西啊。

当顾晓霜颇为糟糕的心情因加拉蒂亚的醒来而微微缓和了一些时,暂且将视角转到另一处地方,在这里,有另外两个女人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太好。

时至深夜,月黑风高。

水滴滴答的轻响,回荡在静谧的……女卫生间中。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谈话地点约在这个微妙的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缘由,这里的气氛才会那么冰冷而肃穆,但事实就是如此。

金色狐尾的女人,和银色长发的女人,正伫立在女卫生间的两侧,面对着对方,一言不发。

自从刚才顾凌摆出一副我看看哪个是我家女儿女朋友的表情,然后一脸贵圈真乱的表情离开后,两人就对峙了很久

万籁寂静,唯有水滴声回响不绝。

最后,是苏天征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她神情阴沉如水。

“那边那个性冷淡的……做个交易,如何?”

PS:顾晓霜那有着20多岁的面孔,40多岁年龄的母亲,也是本文虽然也许可能不常出现但战力确确实实“目前”排第一的顾凌(因为顾晓霜不是能召唤帝皇铠甲的完全体,并且这位只靠肉身和修罗炼狱戟就在长刀之夜按着夏棣打)上线了,后边几章就会夹杂见家长这一传统流程,也因此可能会出现几个人当着顾晓霜面揭她黑历史顾晓霜却反制不了的尴尬情况出现,那这周就先这么着,下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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