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这么快唤我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教堂内,艾萨克看着台阶之上,那个被阴影恰好遮住上半身,导致无法看清楚他外貌的男人,故作神秘的姿态让艾萨克内心不禁一笑。
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最近在伊什特王国的北部边境,出现了魔物祸乱。你知道的,那些残忍残暴的魔物,让边境的居民惶恐不安。”
主教说。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去解决的。”
面对一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艾萨克只是点了点头。
“嗯,尽快。村民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有任何的时间延误可能就会有多一桩惨案出现,这有违背我们的教义。”
艾萨克面无表情地盯着台阶上的主教大人,按照接下来的记忆,他大概又要大肆宣扬一番自己的仁慈和善良,自己将教义发扬光大。
在自己的努力之下,消灭了多少魔物,拯救了多少无辜的村民……但是艾萨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对这些框框条条地大义没有任何兴趣。
对于艾萨克来说,自己不是什么救世主,更不可能把每一个遭受魔物迫害的村民都拯救下来。对于自己来说,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工作而已,只不过是自己为了爬到更高的地位的努力而已。
但是日复一日的枯燥,同时又高强度无休的工作渐渐让艾萨克觉得有些心力憔悴。
“好了,你去吧。”
“嗯。”
骑士转身就要离开教堂,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主教叫住了艾萨克。
“等等。”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艾萨克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艾萨克,我知道你为教会付出的心血,黎明之神会记住你为教义做出的一切努力,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实现我给你许下的承诺。”
主教说。
艾萨克脸上并没有任何波动,他已经听这句话听了太多次了。也许不是一模一样的话,但是话术基本都是一样的。
“好的。”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主教意味深长地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不明所以的笑。
艾萨克告诉过他,他想娶伊什特王国的公主殿下为妻。但是莫说高贵的王族,就是寻常的贵族女都不可能嫁给一个平民。
但是主教却能够答应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一个国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在国王的身体逐渐衰弱,甚至濒临死亡的时候,王国的贵族只顾着如何在统治者倒台的时候,得到自己最大的利益。
甚至如今王国的边境多处遭受魔物的侵袭,都没有能够及时得到王族军队的处理。
而这些绝望无助的百姓,只能够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教会的身上。
如此一来,阿盖尔家族在王国百姓当中的地位逐渐变得糟糕起来。
甚至在一些偏僻的地方,村民们更愿意信任自己这个主教,而不是伊什特王国的公主殿下。
虽然此前为了能够在这个国家立足,自己只能臣服于那个愚蠢的国王,按照他的规则来行教。
就连教会的军团也得听从王室的号令,而如今,在自己的谋划之下,这一切正在逐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到现在,那个自大的国王估计已经快死了吧,想到这里,主教不屑地笑了笑。
等到自己完全可以控制这个国家,到时候,就连国王的加冕,王冠都要由自己授予。
得到自己的允许,他才能当这个国家的国王。
而掌握了这个国家之后,不要说什么公主殿下,就连老国王死去的遗孀,自己都能挖出来,把她做成傀儡,赏给他。
对于这样的发展,主教并不意外,这并非是他控制的第一个国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会让少年明白,自己可以让他变得比这个国家任何一个人都要高贵,只要他肯尽心为自己做事。
……
“艾萨克,不和兄弟们先去酒馆喝一杯吗?”
看到艾萨克拉着马缰绳,好像要离开,军团里的士兵便说。
“不了,你们喝吧,我有点累,我先走了。”
艾萨克简单地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是那只可怜虫的血,他已经记不清了。
“真是的,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兄弟们都等着跟你畅饮一番呢?”士兵们调侃着。
艾萨克回头看了看这群陪伴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摇了摇头。
每次战斗回来,他们都会来到酒馆,把自己喝的死去活来。艾萨克知道其实很多人一开始并不喜欢喝酒,可是……
酒所带来的麻痹,是他们唯一可以抚平自己内心创伤的疗法。
他们如同一群早就被定义好的傀儡,没有未来,也没有人生目标。常年的出征作战,倒是他们几乎不可能拥有一个家庭。
原本有妻子的,大抵会在某一次忽然早归,就会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在和另一个男人苟且,最后的结果便是失去原本拥有的家庭。
他们几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如同机器一样活着。唯一幸福的时候,可能就是劳累了许久,可以在酒馆舞女的肚皮上安详的入睡。
脸上挂着虚情假意笑容的舞女,就是最能带给他们人生中光明的人。
他们当然知道舞女只是为了贪图他们身上的钱财而已,可是即使这样,舞女大概也是唯一一个会对他们温柔笑的人。
喝醉了多好啊,可以不用殚精竭虑自己昏暗的人生未来。如果没有了酒,那大街上的疯子,大概要多上不少。
艾萨克从来不会嘲笑他们,因为——他知道自己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长年累月的征战,让艾萨克看淡了死亡,不会因为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变得动容的同时,也让他的神经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没有人可以理解自己的感受,也没有人会在意自己那晦暗无光的人生。没有人共情,没有人感同身受,只有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们活着。
伸出无边黑暗,手里却仅有一根微不足道的小火柴时,你自然就会紧绷着神经做好一切去呵护它。每一次被风吹的火苗摇曳,都会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这就是艾萨克无法接受,安洁莉儿如同那脆弱的火苗,在自己眼前熄灭的原因。
天色已经快到凌晨,艾萨克买了点食物,孤独地骑着马,疾驰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
直到回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在那里独自一人,孤独地休憩几日,便要重新开始下一个轮回,永无止尽的枯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