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再次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茶水一饮而尽。

顺风站起身，她走进屋内，敲开了刚刚巩固完修为的叶镜歆的门。

没想到，叶镜歆刚刚看到洛熙，就摆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老师，我修为是不是提升得太快了啊，会不会有些虚浮啊，我还幻想过完美筑基的来着。”

“这个嘛，完全没有哦，还挺扎实的来着。”洛熙抓住叶镜歆的手，装作一副只有肢体接触才能探测到的样子，一眼看破了叶镜歆的气旋状态。

叶镜歆心下略安，有些小兴奋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洛熙突然发觉叶镜歆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叶镜歆回过神来了，只是脸上带有些许红晕。

“不，没什么。咳咳，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熙大概是反应过来了。

昨天那一剑让自己的伪装稍微破裂了一点点，大概是这一点让叶镜歆变得奇怪了吧？

她迅速修补好自己身上的气息封印，轻轻地弹了一下叶镜歆的额头。

“在想什么呢？”

原本的红晕在被发现之后一下子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不，没有什么，我在想一些别的事情。”

刚刚为什么她会有像是“想要品尝一番那红唇”的想法啊，太奇怪了吧，绝对是，绝对是假的...吧？

“这样啊...说正事吧，”洛熙选择将这个尴尬的话题一笔带过，“你家那位，大长老刚刚来过一趟了。”

闻言，叶镜歆心中的那些尴尬之类的情绪被悲伤再次取代，稍微有些欢乐的内心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老师，他，还在外面吗？”

洛熙摇了摇头。

“我把他赶走了，毕竟那时你在修炼。”

叶镜歆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样啊，那就好...谢谢。”

洛熙将手放在叶镜歆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

“没什么的，毕竟我是你现在的老师嘛。”

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学生了，修炼刻苦，天赋不错，又比较懂礼貌...

但真的只有这些吗？

她对此不清楚。

“说回原来的话题吧。你家那位大长老，为你，找了你之后的老师，不，应该说是师父，是宗门的二长老。”洛熙叹了口气，却又带着笑意向叶镜歆介绍着大长老为她准备的未来。

这种时候，就应该笑才对啊，虽说即将失去一个较好的学生，但她至少更加轻松了，不是吗？

这很符合她摆烂的愿望吧？

多好啊...不是吗？

自己立的天道誓言，不需要完成也会过得很好...

可为什么呢？

她由衷地有些心痛了，不舍的情绪也在心里肆虐。

虽说脸上带着笑容，但那笑...有些勉强。

叶镜歆很清楚二长老是谁。

万中无一的天才，单属性木灵根，在木灵力操控领域绝对的大师。

其门下的四个弟子，无不是同龄人之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听说，二长老的修为基本赶上大长老了，只不过二者来讲，大长老的阅历还是稍强一些，所以他们的排名仍旧如此。

传言，二长老还是一名极强的炼丹大师，听说其炼丹能力已经接近了七品的水平，令人不得不感叹。

同时，二长老还是古宗主的后代，如果他不暴毙，基本上就是下一任宗主无疑了。

大长老原本给叶镜歆安排的路很清晰，成为下一任宗主的弟子，在未来两百年之内走上长老之位，然后辅助叶家再上一层楼。

如果换作是几天前的她，大概绝对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而是直接跟从自己家里面的意见吧...

但...

“我给你一个时辰细想吧。”洛熙摆摆手，丢下叶镜歆一个人盘坐在床上，独自思考。

她再次走进了厨房，将杯中剩余的冷茶倒进杯子之中，再将热水重新注入茶壶内。

一股脑地将整个杯子里的茶像饮料似地灌到嘴里面，但她又差点因为那种苦涩的味道而“哇”地一声吐出来。

苦涩感浸入口腔，冰凉感漫入体内，将苦涩之感带入内心。

她将茶杯又注满了酒，自斟自饮。

之前曾经对着自己发誓，就把那份天道誓言放在那里不管，但又自己重新找上了它。

这次虽说找上了一个适合的弟子，自己反而又开始退却了。

她这究竟是什么心理啊。

以情登仙，最后反而完全没有理解情。

明明曾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因为情而错过任何人的。

可她们才相处多久啊？

两天罢了。

两天能看出什么东西啊？她是不是应该...

她摇了摇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又开始继续品茶。

木屋内的叶镜歆背靠在墙边，一点，一点地滑落，随即又钻进了被子之中，开始左右翻滚。

太痛苦了。

选择，太痛苦了。

一边是二长老与将她母亲虐待至死的家族，一边是其他长老。

她当然不想要被那个将母亲害死的家族利用，但她也不想失去二长老的教导，除非有比二长老更加强大的选择。

但二者只能选一样，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好烦。”她从口中挤出两个字，锤了锤柔软的床垫，然后继续在床上翻来覆去。

洛熙其实就坐在自己的家门口，靠在半边的门上，望着湖畔，久久地出神。

“师父，咳咳，最后能够听我说几句话吗？”那是在洛熙杀死她之前，她说的最后几句话。

洛熙叹了口气，将她的身体放在湖边，自己用风构造了个小板凳，坐在她的身旁。

“说吧，我听着。”洛熙喝了一口酒。

“咳咳，我知道我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但，我还是要求您一件事，好吗？”她忍着身上的痛楚，请求道。

“你先讲。”洛熙犹豫片刻，心还是软了下来。

“师父啊，你之后，应该还会遇到很多弟子，甚至有那种像我一样的...能请师父不要拒绝她们吗？我的罪孽自然由我带入冥府之中，我不应该遮蔽了别人的路。”她语毕，合上了眼睛，化作漫天光点飘向星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