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破旧工厂当中满是难闻的锈铁气味，中年男人无力的靠在墙边，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淌到地上，男人似是认命一般垂下了脑袋，没有再去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年轻人。
“是我。”林泉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将手里的短匕藏回袖子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中年男人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血迹，淡淡的问道。
“本来有挺多问题想要问的，但是好像来到这里后就突然都不想问了。”林泉的神情似乎是放松了下来，他耸了耸肩，靠在了另一边的墙上。
“我对你们也说不上什么怨恨吧，毕竟我，本来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孩子。”
“嗯？”男人微微抬起头，“你不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我的异能，就算没有你来告诉联邦，也迟早会被发现的吧？”林泉耸了耸肩说道，“反正我的存在，就是这个意义了，这么多年，我其实也是看得开了。”
“真的吗？”男人语气平静。
“当然是假的啦！莫非还真有人喜欢送死？”林泉翻了个白眼，板起脸的说道。
“这才像你嘛！当时把实验室炸掉的时候，你也是这个表情。”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的笑，他望着工厂破旧的天花板，似乎是在回忆着过往的那些事情。
“原来那天我是这个表情啊！”林泉拿出手机，切成自拍的视角看了眼自己现在的表情，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确实是这个表情，那天还更加严肃些。”
“这样？”林泉微微改了改自己嘴角的位置，又问道。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研究员呢！早就记不清了。”男人无奈的说道。
“搞得你现在不是一个小研究员似的。”
“别拆我的台啦！”男人忍无可忍的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在你知道你当时第一个同事出车祸死掉的时候，你就应该猜到了。”林泉冷冷说着，声音如刀锋般冰冷而又锋锐。
“早就猜道了，我这都跑到天海了，你不也没放过我吗？”男人嗤笑一声。
“这些事情，不是时间和距离可以宽恕的。”林泉淡淡的说着，“我不喜欢直接杀人，匕首上有毒，你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可以留些遗言，我会帮你转达的。”
“遗言么？”男人垂下眼睑，似乎有些悲伤。
“我母亲还在奥诺，我给她说我在天海做项目，如果可以的话，每个月从我的卡里帮我给我母亲打些钱吧。”
“还有一张卡，那里是我以前在那里赚的钱，我一块都没有花，过几天帮我把那张卡里的钱全部打到阳光福利院吧，就是奥诺的那家，你去问问应该挺好找的。”
“就这些事情了吧，算是对我那些年事情最后的一点赔罪了。”
男人说完这些，像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他再次垂下脑袋，不再看向林泉。
“我想安静一些的死去，可以麻烦林会长离开吗？”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林泉点了点头，正要抬步离开，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当然，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问吧。”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这个福利院吗？据我所知，奥诺地区的福利院，可不只有这一家。”
林泉的声音落下，工厂里剩下的，便是长久的安静。
沉默了许久，林泉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工厂门外走去。
“那个福利院里，有当时实验室里的孩子。”
在林泉走出工厂的瞬间，他的背后，传来了男人如释重负般的声音。
“他们还没有被送去实验室，我记得那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今年差不多应该上学院了吧。”
林泉惊讶的回过头去，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除了他，居然还有别的在哪里活下来的幸存者！
但是，没有等他再去问些什么，男人的心跳声已经停止了下来。
林泉看着黑暗之中渐渐冰冷下来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了几抹悲伤。
他调查过这名男人，他知道在离开了那里的几年，男人都做了哪些事情。
但是杀死那里所有的人，是他曾经和那个朋友的约定，哪怕非常不舍，他也不愿意失约。
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拉得格外瘦长。
“今年要来学院了吗？”林泉轻声喃喃。
他知道那个计划的细节，他很清楚，被那个计划发现的所有实验品，一定有着极其强大的异能。
既然有着极强的异能，那么，应该极有可能成为今年奥诺学院的新生吧？
要不，去问问陆思瞳？
林泉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备注着公主殿下的手机号。
“嘟嘟嘟~”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出乎意料的是，陆思瞳居然没接电话！
“嗯？她居然会不接电话？”林泉惊讶的挑了挑眉，“不在服务区？”
陆思瞳这不是才刚刚退休两天吗？听说这两天她好像和明月住在一起吧？
这才几天啊？就直接跑什么深山老林去野战了？
进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啊？
又拨打了两遍，依旧是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看上去陆思瞳确实是不可能接电话了。
林泉耸了耸肩，无奈的挂断了电话，伸了个懒腰。
将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白纸上的最后一个名字轻轻划去，林泉的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是他和那位朋友的约定。
这一年，名曰度蜜月，他也一直没有忘记了自己的这个约定，满满一张白纸，就是阎王的生死簿，其间的每一个名字，都被他轻轻划去，直到今日，最后这个名字，也就此消失。
“两年了，终于把这麻烦的约定做完了。”
“被陆思瞳吐槽两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