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这样。”玛莎表示同意，“我被买来的时候契约签订的是六十年期限，但现在才是我在这里呆上的第三个年头，要是没有足够的钱赎身我估计在老死之前都要在那破木屋过着。”
“那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被买主要求时有拒绝的权利吗？”玛莎又问道。
奴隶契约一旦签订，那么一方就会完全成为对方的所有物，无论被要求干什么都要服从。莉多尔在伊梦被绑架之后就和她讲过这个东西。
“没有。”
“所以那家伙会强迫我们做她的实验者，说直白点就是工具。”玛莎别过头去，看着前方露出的城主府，“她是个炼金术师，经常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拿我们这些下人做实验，整个府里找不到任何比我们还合适的人，那些女仆则是她的帮凶，有人会被她强行带走，然后被她折磨。”
“那些人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有回来的身上也全是伤，但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玛莎忽的停下来，然后看向伊梦，“有人被她喂了些奇怪的药，吃下后没几天就死在了后院，有的整个人直接傻了，变成了一个呆子，就像你刚来那种，不过比你更严重，还有的哑巴了，眼睛瞎了。”
“要是你不那么胆小会和那些八婆聊聊天的话，你应该会发现有两个是个哑巴，但她们不是天生的，我是看着她们慢慢变成那个样子的。”
“所以你觉得她怎么样？”
玛莎问出最后一句便不再开口，只是看着伊梦变得担忧的样子。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应该是个孩子吧！”
过了一会，伊梦才堪堪说出这句话来，就像是在为那些遭遇悲惨的人打抱不平。
“是个孩子？哈哈哈， 她怎么可以这样？你还真是……”玛莎笑着用同样的话反问伊梦，但语气却满是愤怒。要是不前面还有个驾车的马夫，恐怕她就要骂出来了。
“对啊，凭什么人家可以肆无忌惮，就像把我卖掉的那个畜生和被我杀了的老头，凭什么他们就可以那样对我，就因为花了十六枚银币吗！”
“玛莎。”伊梦拉着玛莎衣袖轻轻叫了一声，玛莎突然激动起来，让伊梦感到有些害怕。
“反正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别跟她扯上关系就行。”玛莎收敛了下情绪，“不过她做什么跟我们又没关系，倒霉的又不是我。差不多就是这样，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这些都是那些八婆们之间传的，你记着就行。”
“嗯。”伊梦应了一声。
从玛莎这里知道了城主女儿的为人后，就没了再去了解她的兴趣，材料店老板的吹嘘估计也只是建立在金主客户的形象上，对这些事看样子并不知情。
跟着马车回到城主府，两人先是帮着卸了货。
随后伊梦去了马厩，接着去干早上没做完的活计。玛莎则是回了小屋，拿着那些传单将屋里的缝隙填填补补，但满屋的缝隙仅靠那几张纸显然是不够的，于是玛莎又找来些干草，破布什么的填上。
一顿改造下来差不多也有了样子，这几天她一直的着手这事，现在屋子总算是不再四面通风了。虽然做不到有多暖和，但起码可以保障不会被雪埋了。
她很擅长为自己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有过那种经历的她比起伊梦更容易去主动接受，也更开郎。
晚上伊梦回来，玛莎立刻就把她拉到草堆上。
“来，你教我这些，趁着还有点时间。”玛莎指着贴了小半块墙的传单，“这上面字你都认识吧，教我认字。”
伊梦看着玛莎斗志昂扬的样子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要知道之前伊梦承认是巴蒙学徒的时候玛莎关注的点也只是问可不可以炼金搞钱，突然跟伊梦说要学认字，着实让伊梦惊了一下。
但要直接教会一个没任何基础的人识字可不容易，她自己是靠着有曾经的记忆加上这个世界的文字形体相差不多才能在短时间里学会的。
玛莎学的话，应该要从基础来吧。但是没有教材辅助，即便知道文法会很难。
伊梦想了下，觉得还是需要找些书来，就算是故事书也好，不过眼下也就只能用那些传单了。
“玛莎，我先教你一些简单的字从基础来吧，以后看看能不能搞到两本书，然后再教其他的。”
“没事，又不急。”玛莎拍着伊梦的肩膀，“我听人说过，认字要好长时间，不急这一会，你有时间教我认两个就行了。”
伊梦点点头，凑到墙边指着传单上面的小字，张开口后又忽的停下，转过身来看着玛莎。
“怎么了？”看见伊梦停下动作，玛莎询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伊梦抿了抿嘴，酝酿了下情绪，然后抬起头对着玛莎做出自认为很是正式的表情，“玛莎，你想先学你的名字吗？”
“什么啊。”
玛莎被逗笑了。
现在的伊梦红着个脸，两手抓着衣裙，全然就是一副害羞的模样嘛，却偏偏装作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行了吧你，你要是看着别人也能这样那就好了。”玛莎打笑着说道，“突然装正经，也还蛮有趣的嘛。”
“才不是，我是认真的。”
伊梦反驳着，但就她那副样子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好好，你认真的，现在可以了吧。”
没再搭理玛莎，伊梦蹲下身将脚下的土搓平，拿着截草杆在上面写下玛莎的名字。
“名字不单单是一个人的代称，更包含着给予的期望……”
“所以这就是我的名字？”玛莎突然打断道，盯着地上的字迹，“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我还以为会很有意思。”
“这很重要的吧！”
“也就那样，反正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村子里跟我同名的就有好几个，我妈也说是为了方便才叫这个名字的，意义什么，你觉得有就有吧，我只要活的满足就行了。”
伊梦想要反驳，但发现玛莎说的很有理。
名字的意义，也就只有自己才会在意。
伊梦，一梦，浮生一梦，胜过一生无梦。自己也是因为这样认为才取的这个名字，到头来还要纠结，把它看是很重，过去的已经不在了啊。
“伊梦，你看看我写的像不像。”
玛莎指着她刚刚模仿出来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几条线组成两个字符。
“不像，蚯蚓爬的都比这好。”伊梦回过神来看了下玛莎的杰作，心直口快的回答，不带一点成分。
“欸！你胡说吧。”玛莎不爽，一把抓住伊梦按着她的脑袋，“我明明写这么好看，还给我打差分，是不是皮痒啦。”
“就是写的不好。”
“哟嚯，你还来劲了！”玛莎更加用力的揉着伊梦的脑袋，“明明比我笨，还敢嘲笑我。”
一开始伊梦还坚持着，但当玛莎挠起了她的胳肢窝后，局势立刻改变，不一会儿，她就败下阵来，连连求饶说写的好看。
玛莎玩够了，便放开伊梦，看了眼斜下的夕阳，将还在冷静的伊梦拉起来，指着地上的字迹。
“今天不教会我写我的名字就把你丢到外面过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