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做了一个很短的梦，但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个梦里，窗外风雪不停，在耳边呼啸。
睁开眼，又回到森林里的小屋，棕色的木制地板和桌子占据了她的视线。
梦往往是模糊的，在朦胧的视野中，莉娅看见的是桌上放着的“润物以温”。
“妈……妈？”
她呼唤了出来，就像小时候。
但……
静放在桌面上的那杯润物以温，却并不是当年的模样，它用精致的烧杯装着，透过玻璃能看到深蓝色的液体，以及里面燃烧着的硬币。
不像是母亲当时随手制造的那杯一样，有着温柔的味道。
她抬起头，想要在梦里看一看那个已经好久没见到的母亲。
但……
她的视线才刚刚向上移动，看见了母亲光滑的脖颈，就被打断了——
“莉娅，还不到时候。”
“母亲。我想要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当年……坐在它的面前告诉我的那些话，你现在是怎么看的呢？”
“我呀……啊哈，莉娅你知道吗？魔女看似有漫长的寿命，但即使如你一样走完了尚且年轻的百年，也不过获得了寻常人二十来岁的成长罢了。”
她扭过了头，看向了窗外，把下巴托在自己的手掌上。
“不去相遇，不历风雨，不经离别，不走人世，是不会有成长的。”
莉娅随着她的扭头，看向了窗外。
耳边的呼啸声停了，传来春风一样的徐徐风声，矮窗外，繁花盛开，鸟鸣雀跃。
屋内的烛灯熄灭了，但却没有进入深邃的黑暗。
在自然光照的小屋里，并没有母亲的身影，只有那杯润物以温还在闪耀着，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红色的……
红色的光……
莉娅的意识逐渐清醒，像是被从深水中捞出来一样，耳边的风声也慢慢化作了嘈杂的人声。
眼前红色的光芒。
是一本红皮的笔记本。
上面好像还写着几个字……
“呃……任务系统？”
“啊，你醒了。”
啪。
不待莉娅看清楚那本书的模样，捧着书的人很快把书合上了。
“威尔？我……我怎么了吗？”
“老师~你才刚说完要把人家收作学生，就昏倒了，让我好担心呢。”
威尔嘟起嘴，夹着嗓子说。
“噫，你正常点。”
“哈，其实是你太急了，跑过来的时候消耗了太多体力，加上又被血色薄荷给加速消耗了不少魔力。算是大脑保护机制吧，让你强制进入睡眠。幸好是在实操考试的操场上，牧师给你加了几个buff，现在应该没大碍了。”
“加……加了几个什么？”
“哦。”威尔挠了挠头，有些名词他习惯了，不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了，“我想想，持续时间半小时的体力恢复，还有持续半小时的加速血制造，以及十分钟的魔力回路休憩……”
“不、不用都报出来了。所以……”
莉娅坐起来，摸了摸脑袋，她看了一眼，自己衣服倒是没人动过，看起来抬她到这里的人也不觉得她会睡很久。
“是你把我抬过来的吗？”
“那当然……不是。莉娅老师，虽然你也苗条纤细，但你看我身娇体弱的样子，像是能抬得动人的样子吗？是牧师他们带了担架，把你运过来的。”
“这样啊。”
莉娅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觉得庆幸多一点还是可惜多一点。
“所以，莉娅老师，你说话的时候，大脑清楚吧？没迷糊吧？现在还记得吧？”
“什、什么啊……”
“嗯，就是你把我用这个袍子照着的时候，说的话呀……哇，那可是最棒的直球和热情，请你一定要记……”
“清楚。记得。所以，你要当我学生吗？”
莉娅抱着胳膊，打断了威尔对傲娇的吟唱。
而且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
“啊……啊？”
他到底干了什么？
怎么一周就把傲娇变直球了？
他觉得这是他养成生涯中最成功的一次，就像是开发的时候，以管理员身份直接修改角色属性一样畅快。
“所以，快回答我。老师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你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没、没什么……就是我还……还要干好多年，所以……所以想找个能干的学生。”
莉娅攥紧了自己的被子。
她承认在这句话上，又有些倒退回去了。
“您愿意收留我这个天赋不佳的学生，威尔我在所不辞。况且……你拿了奖，这可是学院科研新秀，想当你学生可不容易呢。”
“嗯？什……什么新秀？”
莉娅才在思考，威尔站起来，开了门。
“她醒了？莉娅姐，你没事吧——”
率先进来的是杵着拐杖的玛丽，她看起来非常担心。
“小、小问题……”
莉娅摆了摆手，才意识到她醒来一眼看见的是威尔，而不是她，更不是医生……难道说？！
“等等，是玛丽你让他一个人守在这边的吧？！”
“诶嘿？！”
小老太太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孩子一般顽皮的笑容。
然后……
随着门的打开，门外冲进来了一大批人。
“莉娅教授，请问您觉得润物以温能接受的项目额度是多少？”
“莉娅教授，您怎么看新拿到的《素冰列阵》，它能带来什么启发？”
“还有，我们的项目还缺合作老师！您不来看一看吗？！”
“地下城有道具批量生产加热的项目，您要看一看吗？”
“哇！莉娅教授您还缺学生吗？”
“请问您是怎么从默默无闻的无重大国家项目教授做到这种水平的。”
……
如上，门外冲进来了一群刚刚关注科研比赛的人。
这让许久没有正经社交和科研生活的莉娅应接不暇。
“等等，我我我……我之后再一个一个答复……或者你们找他——那是我的学生！”
“喂，你招我来就是干这个的啊！”
……
大概半小时后，两人才应付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从学校的校医院走出来。
“好……好累，感觉比造一次润物以温还累……”
“以后还有的你受呢。”
“你怎么很轻松的样子？而且还非常熟练。从商的希斯特姆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啊”
威尔心想，以前策划开会，美术、战斗、系统几方打架的混乱场面他见得多了，这点不算什么。
“这个嘛……对了。我明天订了火鸡套餐，中午，要不要来我家吃？”
“！！！”
莉娅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饿了两百年一样。